文／接輿

阿雅是來自越南的外配，和丈夫在市場擺攤賣菜。丈夫話不多，人看起來很老實，他多半做著粗重的工作如搬菜、送貨之類的，有時也會幫忙賣菜；阿雅則負責叫賣，她人不僅長相甜美，嘴巴也很甜。她對年紀大的男顧客一律稱呼「哥哥」，對年紀大的女顧客則稱「姐」，來阿雅的菜攤買菜，不自覺地年輕了好幾歲，所以她的菜攤生意一直都很好。

我是從阿雅懷第一個孩子時就跟她買菜，如今她都生兩個孩子了，老大明年就要升高中，可見她在菜市場賣菜，也算是元老級了。疫情之前，阿雅在越南的媽媽時常來台灣，也會過來菜市場幫她賣菜，阿雅都會細心的教媽媽怎麼賣菜，雖然語言不通，但是可以看出是和藹親切的長者。

可是，我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阿雅的丈夫了，現在丈夫的工作，幾乎都是阿雅和大兒子在做。這老大也真乖巧，每到放假日，都可以看到他在市場裡裡外外穿梭著，見到了我，也會很有禮貌的說：「阿姨好」，隨即又忙著他的工作了。最近我終於忍不住問阿雅，怎麼那麼長的時間沒有看到她的老公？阿雅說老公住院了，因為免疫系統出問題，所以要在醫院治療，已經好長一段時間了。白天她請了一個故鄉的姐妹幫忙照顧，晚上她忙完家務就去接班。老公病情時好時壞，她也不知老公還能不能到市場幫忙？

身為局外人，聽了她生活的變故，只能跟她說一句：「辛苦了」，阿雅笑笑說：「不會啦」，她還遇過比這個更煩心的事。她邊賣菜邊跟我說她在家鄉時的情況。因爸爸很早就去世，身為長女的她，為幫忙家計，常常一天睡不到五個小時，再累再苦也要上工，否則家裡就沒飯吃了，那才叫有苦說不出呢。現在雖然老公生病，沒有辦法跟她一起工作，但幸好有兒子幫忙，未來不管老公能不能好起來，她還是要繼續賣菜，她還有婆婆、兩個孩子要照顧，沒時間去想辛不辛苦的事。

阿雅說，來台灣後雖然有時累得連腰都挺不起來，但她覺得不算什麼，反正一切都會過去，也謝謝這些常常來買菜的老顧客們。離開之前，我跟她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。一個來自異鄉的女人，展現的生命韌性，讓我讚歎。

看到阿雅如此看待她自己生活的變化，讓我不禁想著：難道苦難真的是化了妝的祝福嗎？不過我誠心希望真的一切都會過去，阿雅的丈夫能夠好起來，我還能看到這對夫婦一起為人生打拚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