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九里安西王

半個月西班牙深度之旅，發現西班牙處處都有美食，沒有吃什麼的問題，而是什麼時候該吃飯成了問題？也就是說：西班牙人的吃飯時間，和全世界其他大部分的人都不太一樣。

我和妻在星期五的上午從華府飛抵馬德里，到達馬德里火車站旁的旅館時已接近中午，我們放好行李時已經下午1點，發現在兩條街外轉角的巷子就有一家餐廳。

便宜美味選擇多元

那是一間布置典雅乾淨的小店，可能因為已經下午1點了，已過了中午吃飯時間，所以只有兩三桌客人在喝咖啡聊天……

店門口掛著手寫西班牙文菜單，我們看不懂，一位清秀的小姐姐自告奮勇地用破英文，替我們點了兩份客飯，包括主食、烤蔬菜配著米飯和馬鈴薯，份量十足之外，竟然還有一杯飲料（包括任何果汁、紅白葡萄酒或啤酒），結帳時一人才$12.5歐元。

行程中，我們照例在旅館吃早餐「包肥」，豐盛的各類主食、乳酪、麵包、水果……林林種種，每樣都有5、6種以上的選擇，還有各種咖啡、鮮榨果汁、和飲料。

兩次早餐習以為常

隔天11點左右，大巴士來到一個高速公路休息站，大家排隊上廁所時，卻看到導遊站在櫃檯邊點了一份黑咖啡，配著可頌和馬鈴薯蒸蛋。於是好奇地問他：「是不是太忙了，沒時間吃早餐？」

他回道：「這是我的第2早餐，和大部分西班牙人一樣，第1早餐只喝杯咖啡或卡布其諾，就出門工作。」我心想：這還是頭一次聽說有第1和第2早餐之分呢。

以前曾聽說西班牙人吃晚餐的時間很晚，以為是悠閒慵懶的地中海生活態度所造成。回到車上後，導遊為我們解釋了西班牙人生活作息的時間，認為對我們日後在西班牙之行的作息安排，將會有很大的幫助。

歷史背景時區混亂

然而，深入知道真正的原因後，卻覺得有點傷感。

西班牙原本應與英國同處一個格林威治標準時間。1939年4月，經歷了近3年的西班牙內戰，佛朗哥元帥贏得勝利，開始實施獨裁統治。隔年，為了聲援納粹德國，刻意更改了西班牙的時區，將時鐘撥快一小時與柏林同步。

內戰後的西班牙幾乎是歐洲最窮的國家，人民只能逆來順受，繼續照著太陽運行的時間吃飯，所以吃飯的時間就變「晚」了。直到佛朗哥元帥1975年去世後，時鐘也沒有改回來，如今西班牙人已經生活在錯誤的時區70多年，民眾也習以為常了。

餐與餐間空隔頗長

大多數西班牙人，也因此養成吃兩次早餐的生活習慣，第1早餐大約在當地時間早上7點左右，通常是剛起床，只喝一杯濃咖啡，或一杯鮮榨橙汁，或頂多加一塊在西班牙隨處可見的番茄麵包（在烤麵包上覆蓋著新鮮切碎的番茄、少許大蒜和鹽及大量橄欖油）。

第2早餐的時間通常從10點多到中午，吃得稍為豐富一點，可頌和馬鈴薯蒸蛋，或一片玉米餅、三明治，也會搭配咖啡或少量酒精飲料。

午後進餐宵夜晚餐

午餐則是一天中的主餐，時間是下午2點到4、5點之間。餐廳門口掛著用粉筆手寫的菜單，就是中餐客飯套餐的概念，幾乎總是由2、3道菜放在一個大盤子裏，包括清淡的開胃菜、湯或生菜沙拉，主菜則是各類主食、燉飯、甚至義式千層派，配著麵包、米飯或馬鈴薯，不含甜點，但大都包含一瓶水、一杯啤酒或紅白葡萄酒。

巴塞隆納的地陪導遊說：「市區的午餐價錢大概在13到15歐元之間。」那天下午3點，我們在旅館附近的住宅區找到一家餐廳，吃了一頓才11歐元的午餐，盤中的主食加上生菜、馬鈴薯和麵包的份量，連我都是勉強才能吃完，另外還附贈一瓶水。

後來在地中海濱的觀光大城馬拉加，午餐也同樣花費11歐元，但可以任選一杯酒精飲料。由於訂價中已經包括了稅，也不收小費，簡單明瞭，物美又價廉。

隨時供應餐前小點

對許多外國遊客來說，最難以適應的可能是晚餐時間。由於午休時間長，西班牙人大多在晚上8點才下班，回家前會到沿路酒吧吃幾盤Tapas（餐前小吃）的指尖小吃（Finger food，大多是小餅乾或小土司上放些起士或沙拉），通常每盤不超過3口，但是很鹹，所以要喝很多的啤酒或紅白酒。

導遊說，當地人一般要到晚上10點左右才吃晚餐，通常只吃一片麵包或一盤生菜沙拉或水果，就算是晚餐了。其實在西班牙，完全不用擔心吃什麼或什麼時候吃，大城市中有許多全天營業的餐廳和酒吧，小城也到處都有賣甜點、小吃、水果和酒精飲料的酒吧和咖啡館。

美食誘人觀光利多

儘管我不認識西文，但菜單往往就在我的手指上，指著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小點，每一樣都出乎意料的好吃。偶爾，用手機直接對著菜單，讓谷歌替我翻譯，可說是無往不利。

比周邊國家晚了一個小時，再加上日光節約的西班牙時間，夏日晚上近11點才天黑，我相信對旅遊業而言是一種利多，畢竟，更多的陽光會吸引更多的遊客。

其實7年前，時任西班牙首相的馬拉霍伊曾宣布，政府計畫提早作息時間與世界接軌，竟然遭到許多地方政府和民眾強烈反對。7年過去了，看來西班牙人依然故我，寧願將錯就錯，繼續守著行之70多年的作息時間。



出外人的作息焦慮

在馬德里機場候機返回華府時，旁邊坐著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輕帥哥，看似酷酷的，但是一對海藍色的眼珠子，卻透著怯生生的眼神。

看著我不時拿著手機整理資料，他用英文問我：「你住美國嗎？」

「是的，你到美國去念書嗎？」我反問。

「不，暑期到拉斯維加斯的旅館打工。」他焦慮地問我：「聽說美國人的生活作息時間不太一樣？」

「哈哈……」我大笑地說：「應該是西班牙跟全世界不太一樣，才對吧！」

原來他是一位來自瓦倫西亞的大學生，我也順便和他確認：「你們真的是晚上10點才吃晚餐嗎？」

「是！」

我也想確定一下導遊的說法，又問：「晚餐只吃一點沙拉或麵包嗎？」

他的回答出乎意料之外：「不，我都吃到飽。」

「真的？那你幾點睡覺？」

「12點多。」

「那豈不是你肚子還很飽就上床？」

他竟然說：「習慣了耶！」

沉默了一會兒，他悠悠地問我：「美國人6、7點就吃晚餐，我擔心12點睡覺時肚子早就餓了，怎麼辦？」畢竟這個大孩子，才正要出門面對外在世界。

「你可以吃消夜，或弄一點tapas啊！」

「對哦！」

我們相視大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