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素心

「你覺得爸媽在養育你的過程，背後有什麼辛苦的地方？」我看著男孩問著。眉眼清亮的男孩搖搖頭慢慢地回答：「我不知道……」

國文課上到洪醒夫的〈紙船印象〉，作者寫母親正擔心農作物被雨淋壞、淹死，心裡因掛記這些事「煩亂憂愁不堪，但她仍然平靜和氣的為孩子摺船，摺成比別的孩子所擁有的還要漂亮的紙船。」作者母親對孩子的愛，不因現實的磨難有所減損，所以，我希望聽聽學生是否也知道父母養育他們背後的艱辛，這些艱辛可能包括：經濟、夫妻相處或是孩子本身的問題。

「蛤？你不知道，沒關係，我們打電話問問你媽媽。」平時開朗活潑的男孩，常能主動舉手發言，這個問題竟讓他說出課堂極少出現的「我不知道」。想想其實也很正常，畢竟生活中的很多困蹇，父母都會默默承擔，不會跟孩子言說。我快速走回講桌，掏出我包包裡的手機，走到男孩座位說：「來！你撥媽媽的手機號碼。」我眼睛掃視全班，有學生張著嘴懷疑地問：「真的要打嗎？」大半同學笑著期待接下來的發展。

聽到手機接通的鈴聲響起，我按下擴音，好讓全班同學都聽得到他們母子的對話。「我啦！我要問妳那個……妳覺得養育我有什麼辛苦的地方？」男孩沒聽進我要先跟媽媽打招呼，說明我們正在上國文課的提醒，快速問了媽媽問題。

原以為他的媽媽會一頭霧水，沒想到這位媽媽很有默契地回答：「就你很叛逆啊！」引來全班哄堂大笑，男孩似乎也很詫異媽媽的回答。我接過手機，跟男孩母親自我介紹並說明這是國文課堂，全班都可聽到她說的話，感謝她這麼自然地跟大家分享，全班也開心地齊聲謝謝男孩的母親。接著，我請學生回家跟爸媽聊聊這個問題再來分享。

到我的體育班課堂，我問了全班一樣的問題，並說了普通班同學打手機詢問媽媽的情況。女孩自告奮勇說她也想打電話問問爺爺。手機接通，爺爺很客氣地說：「沒有啊！都沒有辛苦啊！」卻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：「就妳常忘東忘西。」女孩聽著爺爺的話燦笑著，還不忘說：「爺爺，我愛你喔！」爺爺也笑著掛了電話。

另一位男孩說，他覺得爸爸為了養育他們總要上夜班很辛苦，但他也想問問爸爸覺得辛苦的地方。果然，電話接通，爸爸似乎在補眠，他很直接地說：「上夜班比較辛苦吧！」男孩竟就當著全班問爸爸：「那你上夜班可以多賺多少錢？」爸爸也很老實地回答。讓我訝異的是平時靦腆不擅言詞的男孩聽著點點頭說：「爸爸，你辛苦了，我好愛你喔！」

我想，教養孩子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，已經讀國一的學生該懂得他的平安無憂，多是因有家長為他擋風遮雨。我感恩家長願意分享自己的感受，而我體育班的學生個性大剌剌，愛的表達也是明明白白。真情流露的親子對話，讓我們度過溫馨愉快的國文課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