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/海鵬影業提供
圖/海鵬影業提供
文/楊豫馨
《桃子樹的最後豐收》是西班牙年輕女導演卡拉西蒙執導的第二部長片,取材自她的童年記憶。本片原名「阿爾卡拉斯」就是她爺爺、叔叔種桃子的深山小村莊所在地,爺爺過世後,卡拉西蒙在悲傷中重新省視家族傳統價值,思索農夫與土地的依存關係。
這個夏天,索雷一家原本以為日子會一切如常。數代以來他們在加泰隆尼亞種植桃子樹維生,桃實已結果纍纍,三代同堂大家族正忙著採收,卻忽然接到地主通知要收回莊園,剷除所有桃樹建置太陽能板,索雷家也得在採果結束後遷走。
突如其來的變化打破索雷一家安居樂業景況,長子吉梅(約迪普約爾多賽飾)忿忿無措,逐漸與妻子朵樂絲(安娜奧婷飾)、兒子羅傑(亞伯特波世飾)及其他家人產生摩擦,原來和樂的家族開始產生裂痕,對於未來也茫然不安……
自然主義風格家庭片
《桃子樹的最後豐收》是西班牙年輕女導演卡拉西蒙執導的第二部長片,取材自她的童年記憶。本片原名「阿爾卡拉斯」就是她爺爺、叔叔種桃子的深山小村莊所在地,爺爺過世後,卡拉西蒙在悲傷中重新省視家族傳統價值,思索農夫與土地的依存關係,藉著一戶單純農家面臨生存危機的故事,來向那些堅守本分的原鄉農民致上溫暖且懷念的敬意。
從型式看來,《桃子樹的最後豐收》像似用自然主義風格拍成的家庭劇情片,甚至有點「類歐洲鄉村紀錄片」的味道。廣闊山地、鄉間微風、人們在麻密桃樹間忙碌穿梭、大家庭裡諸多生活斷面、老少歡語爭執……各景各情如此真實活絡。卡拉西蒙舉重若輕,運用真實土地面貌加上生命力滿格的人物輪廓,家族成員關係之交錯抗衡,去包裹她對人文議題、弱勢農業、科技入侵、階級對立等等隱而不宣的關注。或許有些觀眾會覺得口味清淡了一點,但我認為《桃子樹的最後豐收》是導演意志在冷靜壓抑下的完全發揮。
片中索雷家族包含了老中青幼各年齡層,群像戲或單自的表現相當平衡,敘事視角的跳轉飄移沒有扭捏感。吉梅身為一家之主,霸氣不擅溝通,失去家園的憤慨轉成怒氣,發作在家人身上,其實於事無補。溫厚老祖父攜帶自家農產品到城裡拜訪地主,希望以上一輩的交情感動地主,也是枉然。青少年羅傑則是帶著妹妹,半夜時將血跡斑斑野兔屍體扔進地主家,表達無聲的抗議;羅傑也不滿父親老要他棄農去讀書,故意忽視他對農耕的天分和熱情。孩童戲分在《桃子樹的最後豐收》亦扮演了潤滑劑,利用他們未經世事的眼光,去呈顯大人世界與環境演變。
大人世界與環境演變
這部電影裡表現出的親情樣態:面對衝擊的妥協或反抗、人際交互磨合或羈絆、歡樂與牽掛、爭吵到和解……等種種家庭愛恨糾葛,有一種跨地域跨世代的熟悉感。卡拉西蒙六歲時父母皆因愛滋病去世,也許她想藉《桃子樹的最後豐收》去直面生命裡某個缺憾:「我們都有家庭,所有人也都會對家庭故事有所感觸。但畢竟任何人沒辦法選擇家庭,這就是為什麼家庭關係這般複雜,並令人感受深刻。」
《桃子樹的最後豐收》上映後不論在其本國或國際間都叫好又叫座,已勇奪二○二二年柏林影展最佳影片金熊獎,也代表西班牙角逐奧斯卡最佳國際電影獎。尤其導演決定花費心力在阿爾卡拉斯尋找非職業演員,面試九千多人終於建立片中「索雷一家」,並讓他們用加泰隆尼亞方言如家人般相處三年後才正式開拍,果然演出了清新真摯、引起共鳴的情感。
索雷家族最後群聚後院,大人分工合作將豐收桃子製成罐頭長久保存;孩子們依舊奔跑嘻鬧,穿越過主屋旁已經動工掘樹的挖土機。面對不可逆轉的結局,他們以「如常」應對「無常」,只要內蘊的親情團結如故,家庭就能生存傳續下去,不因桃樹的消失而消逝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