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素心

今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，從我們教室走廊花臺裡，那些酢漿草簇生的紫粉花朵就知道。

去年開學之初，我送全班每位學生五顆種子，期盼他們能在心中種下善的種子。挑了個良辰吉日，學生們小心翼翼地將種子埋進土裡，日日澆灌。過沒幾天，學生驚喜嚷著：「老師，我們的種子發芽了！」我心想：「日日春果然好種好養，不久，花臺上就會長出一片色彩繽紛的日日春。」

沒想到，花台裡長出的是一根根的「酢漿草」。不久，花臺滿滿隨性生長的酢漿草，完全不見「日日春」。我心裡有些尷尬，也慶幸當初沒有告訴學生我送的是什麼種子……

學生倒不管他們播下什麼種子，每天只是老實澆花。見花臺的酢漿草、多肉植物和仙人掌生機勃勃，我讚美學生是「綠手指」，憨厚的學生還問我：「老師，什麼是綠手指？」我說：「就是你有一雙能將花草照顧得很好的手啊！」他靦腆得意地笑著，眼睛瞇成了一條線。

有天下午，一位美術老師站在我們走廊，詢問在教室裡的我是否可以分一小瓣仙人掌給她。經她這麼一說，我才發現花臺裡有兩盆仙人掌長出了兔耳朵。當時，學生都去專長訓練了，我自作主張答應她，因為我知道班上的孩子一向大方，或許他們也沒注意到我們有這麼美的兔寶寶仙人掌。請那位老師自行摘取葉瓣後，我心裡惦著要告訴學生。

沒想到，隔天，我都還來不及告訴學生送出一小瓣仙人掌的事，那位老師已經手捧著兩個小盆栽，一個是多肉，一個是另一品種的仙人掌，來到我們花臺前，說是要回報我們送她仙人掌。我快速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，學生就歡歡喜喜讓這兩個可愛的小盆栽入住我們花臺。慷慨且擅園藝的同事，讓我們有幸欣賞不同的盆栽，參與它們的生長。

入春後，酢漿草長得茂盛，而我始終不見日日春的蹤跡，還一度把不知名的野草當成是日日春的幼苗。我笑自己：「為什麼要一直執著於我送學生的是日日春的種子呢？」我們滿懷希望播下種子，並用心灌溉，陽光雨露，種子自然生根、發芽，長成它該長的樣子，清風吹拂，它們一樣絢爛美麗。我只要靜待花開，等著欣賞，何須一定要它長成什麼樣子？

聽說，有三瓣心型葉片的酢漿草，花語是「希望」、「付出」和「愛」，而很多人則是尋尋覓覓，企盼能找到四葉的「幸運草」。下午三點，學生又趕著換裝去集訓，隨著他們快步離去，走廊漸漸安靜下來。我輕觸花臺滿滿的酢漿草，一股生命力在我的周圍流動，我在一吸一呼中感受春日美好，誰說它不是「日日春」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