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小苓子

連生七女的母親，心情與肉體皆遭受極大的磨難。隻身來台的老爸體貼地說：「不要再生了，我有七仙女，此生已無憾了！」「我不想讓向家絕後」倔強的媽媽如是說。但生完小七的我，她已四十，老蚌很難再生珠，時不我與的封肚了。

眷村人多口雜愛比較，媽媽說女孩子要管嚴一點，何況我們家有七個，個個美如花，更是不能有任何閃失。媽媽好似女子宿舍的舍監，小說、漫畫、情書、日記、男朋友電話都難逃她的法眼。小學與國中都在住家附近就讀，下課半小時內得回家，不得在外逗留，高中最晚不得超過七點。家中電話一律由母親大人接聽，過濾登徒子的騷擾，母親的口頭禪是「長話短說，講重點。」

姐姐的男朋友都不會在村子附近逗留，因為王媽媽、陳媽媽、李媽媽……全是報馬仔，媽媽們的眼睛內建雷達，一掃即中。姐姐們的大學志願，一律以外縣市優先，以兩、三年一個的速度陸續飛離老巢，投入繁華的花花世界。

老六也離家上大學，家中只剩我與母親大眼瞪小眼。當我扒著飯粒吃吃傻笑時，母親說話了：「交男朋友可以，不能耽誤課業，不該做的別急著上車。」我的雙眼頓時睜大似滿月，沒有情書、沒有電話、沒有約會她怎會知？「我帶大七個女兒，妳當我吃素嗎？」她沉下眼淡淡地喝起湯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