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嚴陽

南朝劉義慶的《世說新語‧德行》中，有一則家喻戶曉的故事：

管寧、華歆共園中鋤菜，見地有片金，管揮鋤與瓦石不異，華捉而擲去之。又嘗同席讀書，有乘軒冕過門者，寧讀如故，歆廢書出看。寧割席分坐曰：「子非吾友也。」

由這則故事產生了一個成語「割席分坐」。

而人們對這則故事中的兩個人物管寧與華歆，似乎更多的肯定的是前者而非後者。肯定管寧讀書專心一致、心無旁騖。然而我們可曾想過，不同的人具有不同的成長背景，各有各的興趣愛好，其所努力的方向也不盡相同。在這樣的背景下，面對同一事物，彼此做出不同的反應是十分正常的，並無所謂好壞、高下之分。

從管寧後來的人生道路看，他顯然屬於學問之人、隱逸之人，他的心思更多地用在《詩經》、《尚書》等古籍的研究，乃至在祭禮、整治威儀、陳明禮讓等教化工作上。對於這樣的人來說，首先要能靜得下來，其次還要有相當的「坐工」。而管寧顯然在讀書學習的年歲，就已經開始顯露他這方面的性格特點。反之，華歆則屬於即便是讀書之時，也還惦念著外面的風聲、雨聲的人。從後來他的人生道路看，他與管寧真的有些不同：他在三國到西晉這一時期的政治舞台上，不僅頻繁登台表演，而且長袖善舞，曾在曹操手下做軍師，又在曹丕的手下擔任相國，西晉時被封博平侯，在政治上可說是頗有一番的作為。

俗話說「從小一看到老一半」，意思是，一個人的個性往往從小時候就可以看出些許眉目。從管寧年輕時在菜園鋤草，發現金片而視如磚瓦，繼續鋤他的草；讀書時，有達官貴人從門前經過，他照舊讀他的書，我們可以看出他對書的濃厚興趣。而華歆在菜園中除草，發現有金片，便要弓腰撿起察看一番；有達官貴人從門前經過，也要出去一探究竟，可知他固然對讀書有一定的興趣，但他並不滿足於死讀書，對世俗之事同樣也抱有濃厚的興趣。

因此，一個人喜愛讀書，自然應該獲得我們的肯定，因為通過讀書，可以增長知識，繼承前人留下的文化遺產，也可以讓我們從中獲得更多的力量。然而，假使這世界上的人都是這樣，甚至是書呆子占據了相當的比例，那麼，對於我們這個世界恐怕就不是什麼好事了。這是因為除去知識型的人才之外，還需要實用型或應用型人才，也需要管理型等人才，也只有當各類知識結構、能力結構的人才彼此均衡、應有盡有的時候，我們的社會才會更趨平衡、發展得更快。

所以，在筆者看來，管寧有管寧的價值，華歆有華歆的價值，我們不能只是從單方面的，用其中一個去否定另外一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