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因小失大集》 濫用名器 禍國殃民

一拙 |2008.03.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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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名器的施予,一定得符合他的功勳、能力,這樣才能表功徵信,使人服氣而得著激勵之效。

什麼叫做「名器」?古人說:名,就是爵位;器,就是服飾、車乘。有那樣的爵位,才可以有那樣服飾、車乘的享受;換句話說,服飾、車乘恆是爵位的象徵。拿現在話來講,名器就是官階。

《左傳‧成公二年596B.C.》:「齊侯攻伐魯國北境,圍住了龍縣;但是齊頃公的嬖人盧蒲卻在魁門被龍縣的守將逮到了。齊侯說:『只要你們放了他,保證不入你們的縣境。』龍縣守將哪聽他這套?不但殺了,而且把屍體曬乾掛在城上。齊侯乃親自擂鼓攻城,三日而血洗龍縣,並趁勢南侵,打到了衛國的巢丘,衛侯派兵抵禦,卻大敗不敵,幸好被趕來的新築人仲叔于奚解救了。

論功行賞,衛侯要賞他城邑;仲叔于奚說:『我不要封地,你只須讓我比照諸侯之禮,家有懸樂、出入的車乘可以飾以繁纓,就夠了。』衛侯以為這種不花一毛本錢的勾當,有何不可?便答應了。孔子知道後扼腕地說:『這真是錯得離譜了!要知道,寧可多給封地,也不可將名器攸關的事體隨便賞賜;名器的施予,一定得符合他的功勳、能力,這樣才能表功徵信,使人服氣而得著激勵之效。名器既濫,不但價值蕩然、制度隳敗,更加引起小人爭競,那麼,政亡而國家亦從之矣!』」

這不是危言聳聽,是事實!

《新唐書‧張九齡傳》記九齡進中書舍人時,剛好遇上唐明皇(玄宗)要封禪泰山;張說趁機提拔了親附,這事剛好輪到九齡草詔發布人事,便勸張說,說:「官爵者,天下之公器,總得先考量某人的德望,細查他的資歷、才幹,然後任官。如今你只為了一個登封的典禮,就亂了章法、制度,恐怕這人事一發表,要讓天下人失望了。」張說曰:「事已決矣,悠悠之言也不足顧慮了。」果然,詔書一出,張說就被諫官彈劾得滿頭是←。

接著,范陽節度使張守珪以斬可突干有功,玄宗便要拜他為侍中,張九齡進諫說:「宰相是代天治物的重要官職,應該是有怎樣的能力,才任怎樣的官職;哪裡可以用來賞功呢?自古國家之敗,都是由於官箴不正啊!」皇帝說:「那有什麼關係嘛!不過是掛名罷了。」張九齡說:「孔子正為此告誡後人云:『名器不可假也。』那麼,假使有人平定了東、北二虜,陛下又有什麼官可以賞他們呢?』玄宗才罷其議。

然而,『九齡已老韓休死,無復明朝諫疏來。』唐明皇終於封了無尺寸功的安祿山,《新唐書‧逆臣安祿山傳》說:安祿山長大後不學好,曾偷羊被捉……後靠著機智、媚功,平步青雲地作到驃騎大將軍兼平盧、范陽節度使、河北道採訪使,還特准他置五鑪以鑄錢,這真是祿山錢淹腳目了;還不打緊,更兼雲中太守、河東節度使。於是,就如俚曲所唱的:「終日忙忙只為饑,纔得飽來便思衣……七品五品猶嫌少,四品三品仍嫌低……」乾脆起來造反罷!歷史上有名的「安史之亂」就是這樣造成的!

再如:《宋史‧姦臣韓侂冑傳》說:侂冑本是魏忠獻王韓琦的五世孫,父親韓誠娶高宗‧憲聖慈烈皇后的妹妹,因此是皇室的親家,而官拜寶寧軍承宣使,侂冑便以父親的餘蔭入官……

孝宗崩,光宗卻因病垂危不能執政,宰相趙汝愚乃議定立皇子嘉王,並托和慈福宮內侍張宗尹太監熟識的侂冑啟白太后,侂冑講得懇切周至而得太后支持,事情就這樣確定,於是嘉王即皇帝位,就是爾後的宋寧宗。

韓侂冑當然要求賞他定策的恩典,趙汝愚卻說:「我是皇家宗臣,你是外戚;宗臣、外戚本來應該負起這樣的責任,哪有什麼功勞可言?」於是只把他調遷宜州觀察使、兼樞密都承旨。

侂冑真是絕望得不甘不願;朱熹知道後,就建議趙汝愚用厚賞酬其勞而疏遠之,汝愚竟不以為意。而侂冑雖不獲賞,總因為是外戚、又有這一番擁戴之功,還是覲見親幸,接著是官階日高、威福日盛;侂冑終於在慶元元年罷黜了趙汝愚的相位、斥逐了朱熹以為偽學而專柄朝綱,最後為了鞏固他的相權,冒然地發動攻打金國的命令。結局是,又一次的喪權辱國!

這種濫用名器而招致的倖臣,當然只能故出禍國殃民的勾當啦;至於他們的結局呢?安祿山被他的兒子安慶緒、養子李豬兒聯手用刀子把他肥肉裏的大腸、小腸、心肝脾胃通滿了一地;侂冑則是被開棺割了頭顱送到金國做道歉的證據。可悲吧?

歷史上濫用名器釀出大禍患的,還不足以為警惕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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