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/綺莉思
文/綺莉思
北國初春,舉目四望,一片白茫。
這日恰巧是驚蜇,動物昆蟲自入冬以來即藏伏土中,不飲不食,稱為「蜇」,到了驚蜇此日,天氣轉暖,大地春雷,上蒼以打雷方式驚醒蜇居動物們的冬眠。我趁此春光勃發時節,踏上單車在一踩一踏的翻騰間,我的形神與天地萬物呼應,漸次甦醒。
白色單車與我徜徉在聖羅倫斯河邊的清幽小徑,腳踏車輪輾過溼漉漉土地的窸窣聲,驚起林中樹梢的小鳥,牠們清脆悅耳的歡騰歌聲正簇擁著明媚的春光。
腳踏車出了森林後,我舉頭一望,碧空如洗,晴空裡的幾抹雲絲把些許寫意飄盪開來。初醒的陽光是淡淡的柔黃色,光度有餘而熱度不足,產生替畫面裡人物打光的戲謔意象。微微的寒風迎面撲來,冰鎮得我神識清明。從亞熱帶的台灣島移居到加拿大的蒙特婁島後,每年春回大地時刻,我便舉行這儀式性的單車環島行,讓我的體感適應模式迅速由冬而春地交替轉換。
對蒙特婁這座城市最早的影像記憶就是波光粼粼、生機盎然的聖羅倫斯河。凜冽嚴冬,河面整個結冰,以冥頑不靈的姿態固守著河之兩岸,待料峭春寒,冰雪逐漸消融,河面的碎冰通合一氣,緩緩流動,形成一股蓄勢待發的生機,隱隱驅動,以喚醒大地沉睡的心靈。
我曾安坐於聖羅倫斯河邊,那源源不絕、接續而來的河水令我著迷,我俯身側聽河流的聲音,尋思該用潺潺、淙淙,或瀝瀝來形容它?至今仍無結論。但幾百年來,聖羅倫斯河川流不息,是人們的歲月長流,總有人能為它尋出最適切的形容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