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劉靜娟

講起爸母驚囡仔「輸在起跑點」，逐家講起家己幾十年前的代誌。

阿貴講in兄姊攏有讀幼稚園，kan-na（只）伊無；伊感覺無公平，自細漢就會曉用這个理由來和老母「花」。「我的成績bái（差），因為無讀過幼稚園啊。」「我比人較hân-bān（笨拙），怪恁無予我讀幼稚園啊。」

雖然是半耍笑，in老母嘛予伊花甲煩起來，佇伊讀服裝設計系彼年，特別予伊十萬箍，補償伊無讀幼稚園的遺憾，也窒（that，塞）伊的喙。

阿櫻自讀幼稚園的時就足愛媠，吵欲電頭毛；in老爸答應，但是有一个條件：愛洗小妹的尿苴仔（尿布）。伊認真洗，讀小學一年的時正經電一粒虯虯（蜷曲）的頭毛。

「啊有穿蓬蓬裙、懸踏仔鞋（高跟鞋）無？」

「無啦，若遐爾（hiah-nī，那麼）貪心，就毋但愛洗尿苴仔爾。」

阿圓講伊細漢的時，瘦卑巴，強強欲khiau（死）去，in媽媽聽人報囡仔尿（童尿）有救，用伊屘兄的尿飼鯽仔魚、烘予伊食。

「哇，鯽仔魚敢袂鹹死？」

「尿倒入去水內，毋是全全尿啦。」

有人講笑：「可能像倒芳精落去洗身軀水按呢。」

阿梅講伊早產，出世的時有序大講伊歹育飼，無法度啦。「阿圓頂頭有六个兄姊，我是頭一胎，阮媽媽偌困難嘛愛共我晟（tshiânn，養育）起來……大漢了後，我愛應喙應舌（頂嘴），阮媽媽氣起來，會講早若知……」

我毋是歹育飼，是無人緣。我頂頭有兩个阿姊一个阿兄，下面有兩个小妹一个小弟。兩个阿姊媠，十七、八歲的時，拄好適合彼時陣的美容標準──若日本人；爸母和朋友的家族旅行，愛tshuā（帶）in。後來幾年，兩个小妹古錐，爸母去旅行，換tshuā小妹；阿兄、小弟前後也綴（tuè，跟）有著陣。看相簿，我怨歎：「哪會攏無我？」後來我安慰家己，可能我愛看古冊，和同學也耍甲真樂暢，袂吵欲綴（tuè，跟）。

「啊你做囡仔的時是偌bái（醜）？」

我講我躼跤（lò-kha）躼手，愛佇外口耍，曝甲皮膚烏趖趖；目睭又閣深，無合彼的年代大人的美感；講我「若番仔」。

阿圓講伊細漢的時嘛予人嫌bái；共我講：「好佳哉，後來咱家己有認真，變較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