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離死別總令人無限心酸，幕落了、人散了、魂飛了……，親友在告別式上一再的淚如雨下、一再的追憶逝者生前跟自己交往的種種。

 我最近在一個喪葬禮上禁不住想抓住其中一位問一問：「你和他多久沒見面了？我知道你們很熟，你現在也非常傷心，但一定不太清楚他最近想些什麼吧？」

要是因為珍惜舊情而多多聯絡，老朋友的不捨，還算真情流露，等人走了再為他哭到淚乾，這又有什麼意義？

前陣子開同學會，每個同學被規定都要站起來發言，至少有十位發言人既憶及往事又放眼未來，再三的強調，三十年情誼不易，大家是有緣相聚的一家人，以前怎樣、怎樣的糗成一團…哄堂大笑中，大家好像真的很麻吉，臉上顯出萬分不捨的感
動。

但是，我絕對相信，等吃過晚飯散了會，大家各自回到原本的軌道，聯絡又變成一件口號，頂多寫寫電子信，誰也難主動約誰喝個下午茶，除非談生意。

這是因為含蓄內斂嗎？

常會寫信給我，我發覺，以做業務的居多，賣房子的，拉保險的，跑廣告的，才會殷勤的保持互動，一般朝九晚五的上班族，日子規律而單純，不太知道社交是怎麼一回事，我曾「質問」一個老同學，能不能主動約我聊聊天，讓兩個人都有機會吐吐悶氣，他嘆了一口氣說：「有時間沒心情，有了心情又沒時間，唉！」

「能跟自己相處，已經是很不簡單的一件事了。」我倒認為，最可悲是，周邊一群看來是朋友的人圍著，鬧著，但就只空洞的對著話，彼此的心怎麼樣也裝滿不了。

不過，也有人天生愛獨處。像我父親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，我從不覺得他因缺少說話的對象就不快樂，相反的，他安詳而知足，認為這一生有一點友誼就很足夠了。

但如果不是，而是真的在意對方，那就別等到人走了，才倒出一籮筐懷念的話出來，那就真的來不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