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妙凡法師

自從上次打完禪七，我就規畫每天早晚多一些時間打坐，希望下回參加禪七時，可以讓能量正常發揮。

一早，外頭還是一片黑，我盤腿打坐，坐著坐著，一陣睏意上來，我索興倒頭就睡。好一會兒，日光灑亮了寮房，特別的刺眼，舍利弗站在床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，我心想，夢裡的舍利弗模樣好清晰，待認真再看，天啊！是「真的」舍利弗，慘了──我睡過頭了。

我趕緊從床上坐起來，說：「尊者，我……對不起。」

舍利弗說：「羅睺羅，你準備一下，到我的精舍吃早餐，我先回去等你。」以為要挨一頓教訓，結果是愛心早餐，果然是智慧第一的舍利弗，就是不一樣。

我快速的整理好，兩步併一步的前往舍利弗的精舍。

春天來了，祇園到處是青翠的綠葉和盛開的花朵，尤其玫瑰花園開滿了紅的、黃的、白的、粉的各種顏色玫瑰花，我忍不住放慢腳步，多看幾眼。到了舍利弗那兒吃早餐時，我們聊起祇園的玫瑰花。

舍利弗說：「寺院的景觀園藝做得好，花草樹木也會說法，自然吸引大家來寺院賞花聽法。」

我說：「本來玫瑰花開得好多、好漂亮，結果前些天下雨，許多玫瑰花瓣都被打落在地上了。」想起那散落一地的花瓣，我打從心裡覺得可惜。

舍利弗說：「緣起的世間，變化是日常，花開也必然會花謝，況且，這不是結束，而是開始。」

我不解的問：「開始？」

舍利弗說：「玫瑰花的種子，經由大地的土壤、空氣、水、陽光等各種緣分成長、開花，最後，掉落的花瓣和果實回到土地，和光同塵，泥土裡的水氣蒸發到天上，落成雨水滋養大地。羅睺羅，因果在時空中互相交錯，每一寸土地、每一次的雨水，還有散發在大地的空氣，都有玫瑰花的因緣，它未曾離開，只是以不同的樣貌與我們相處。」

別離不是別離，相見也不是初識，你未曾走，我未曾離開，我們一直活在彼此的生命裡。舍利弗娓娓道來，我聽得入迷，只覺得人我萬物之間，是說不清楚的重重無盡。

舍利弗又說：「羅睺羅，你把眼睛閉起來，安靜的感受周圍。」微風、鳥鳴、花香，還有菩提葉颯颯微弱的聲響。

「六根接觸的色聲香味觸法，有無所不在的因與果，因此，我們的修行也是時時處處的無所不在。羅睺羅，要善護我們的心念，做任何事情，說任何話，都要叩問心門，安心才去做。」

舍利弗描述的這一切，都發生在我的生活中，可感、可觸、可體悟。我覺得深奧、奇妙又親切，好一會兒都沒作聲。

舍利弗關心的問我：「羅睺羅，了解意思嗎？」

我點點頭，說：「您說的我可以體會，但我說不出來像尊者這麼好的道理。」要是阿難也在現場，肯定可以發表一篇和舍利弗相得益彰的談話。

舍利弗開懷的笑說：「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，會覺悟得更透澈，表達得更好。」

未來，誰知道呢？

談完了玫瑰花，早餐也吃完了，我好奇的問舍利弗：「這麼多人去托鉢，您怎麼知道我沒出現？」

舍利弗微笑說：「這不能告訴你。」真想知道舍利弗到底是怎麼識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