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妙凡法師

陽光溫暖，涼風習習，春天是菩提樹上初放芽的綠，我正發著呆，阿難就來了。

阿難說：「羅睺羅，有看出什麼嗎？」

我說：「沒啊，你要去哪裡？」

阿難說：「佛陀要找舍利弗尊者，討論暑假在祇園辦理青少年夏令營，對喔！應該請問你的，青少年最喜歡什麼？」

真是問對人了，我說：「吃、喝、玩、樂、同伴。」

我們邊走邊討論，到了舍利弗精舍的門口，傳出一位比丘正在向舍利弗告狀阿難「自以為在佛陀旁邊，就有什麼了不起」之類的話。

我看了阿難一眼，小聲的問：「要進去嗎？」

阿難說：「再等一下。」感覺阿難正在深呼吸，約莫過了三至五分鐘，阿難說：「可以了。」

那位比丘看見我們進去，馬上轉移話題，寒暄兩句就先行離開，阿難始終都保持微笑，換成是我聽到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，我只會：一、笑不出來。二、轉身離開。

舍利弗說：「阿難，我正想去法堂跟佛陀報告青少年夏令營的規畫。」

阿難忙說：「太好了，那我們現在過去。」

沿途，舍利弗興高采烈的談如何辦理青少年營，阿難有一搭、沒一搭的回應。舍利弗用眼神問我：「他怎麼了？」我比了一下耳朵，點點頭，我自創的手語，智慧第一的舍利弗應該看得懂的。

舍利弗話鋒一轉，說：「你剛有聽到那位比丘的抱怨？」哎喲，這麼直接。

阿難說：「是的。」又安靜了。

舍利弗說：「很在乎？」

阿難「嗯」了一聲，又不說話了。

舍利弗說：「如果我聽到有人背後說我壞話，我也會很不舒服的。」

阿難勉強笑了一下，說：「我有點生氣，也怕他到處去亂講話，別人誤會怎麼辦？傳到佛陀那裡怎麼辦？」對喔，好問題，怎麼辦呢？

舍利弗說：「我也常常遇到這樣的事情，他們告狀的對象都是佛陀。」哇！跟佛陀告狀，那不是更慘。

阿難說：「您有去跟佛陀解釋嗎？萬一佛陀對您印象不好，怎麼辦？」

舍利弗說：「剛開始很想去跟佛陀、其他人解釋，但是我發現，不斷說明的過程中，只是重複薰習負面的情緒，增加我執而已，別人聽完也未必能理解自己，自己的心情反而更差。」

阿難悶悶的說：「那您怎麼放下呢？」

舍利弗說：「有一天，我悟到一個道理──人與人之間無非是緣分，和你善緣的，別人說你一百句不好，他依舊會相信你，就像我們的因緣，你無需解釋；和你惡緣的，光看到你就不順眼，別人隨便一句話，他馬上就會認同對方，解釋也沒用。」

阿難的表情輕鬆許多了，出現破繭而出的微光。

舍利弗又說：「既然如此，那就隨緣了，有過則改，無過放下，反正我們做人也不是一天、二天，路遙知馬力，日久見人心，時間會證明一切，只要秉持真心誠意待人，持之以恆，因緣會改變的。」

剎那，阿難俊美的臉龐，彷彿灑上了金光，自信的笑容清風無邪，穿流於祇園。人，只要笑起來，便自帶光芒。

阿難心情愉悅的說：「謝謝尊者開示。」

「轉念，很難；但是不轉念，人生更難。」舍利弗微笑說：「今天這件事情要是發生在羅睺羅身上，我可能要開導一個月。」

我調皮的揮揮右指說：「不止、不止。」舍利弗、阿難相視大笑。春天，不是季節，而是內心。你說是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