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柯光武

今年春節，小阿姨給了我和牽手一個紅包。我得好好記錄這件事。

小阿姨年過古稀，我則坐五望六。過年給壓歲錢這件事，年紀大小不是問題，相對輩分才是關鍵，所以小阿姨給我過年紅包並不稀奇。我說得好好記錄，是因為記憶中離上次小阿姨給我過年紅包，已經相隔三十多年！中斷三十多年的「過年儀式」，今年再度上演，小阿姨當然不是心血來潮或突發奇想。我知道原因。

去年八、九月分左右，小姨丈因病入院。住了個把個月後，出院在家調養。今年過年前，我撥了電話問候小姨丈。言談間，小姨丈詢問我們的工作情況，關心我們的市場生意是否受到疫情影響。我與牽手在市場擺攤，近二十年了，面對不知止於何時的疫情風暴，確實只能以「慘澹經營，苦撐待變」來形容。我在電話中對小姨丈據實以告。小姨丈貼心地問說需要他們的支援嗎？我說過去多年辛勤的耕雲播雨，雖然稱不上從此毫無後顧之憂，但是目前衣食住行都還過得去，尚請兩老放心。

然後，年初三，我就收到了小阿姨託我阿母轉交的過年紅包──頗有厚度，更有溫度。紅包上頭寫著「親愛的○○：祝新春快樂，平安健康，生意興隆」。最後的「生意興隆」，讓我和牽手心頭一陣暖烘烘──我們清楚這就是中斷三十多年的「過年儀式」再度上演的根本原因。我立馬給小阿姨發了封簡訊：

「哇哇哇！N年沒收到我最──最親愛的小阿姨的過年紅包了！感動、感恩、感到意外，也感激不盡呀！那晚輩我就笑納囉！言歸正傳：阿姨，謝謝妳疼惜我們倆的這分心！下次別再破費了。我們雖非倉廩充實，但至少目前也還能餬口度日。姨丈養病也應該所費不貲，你們好，我們就好。」

小阿姨很快回了訊：

「不客氣，好好努力，一定可以克服目前的困境。」

還有下文：

「我跟姨丈想做一批手工皂先給您們賣（暫不收費用）。不知您們意見如何？」

小阿姨有製作手工皂的專業證照，她不但藉著過年時長輩給晚輩壓歲錢的習俗「支援」了我們糧草，還打算透過她的手工皂專業技術「支援」我們彈藥！看著簡訊，我有點想哭──感動到想哭。從小到大，小阿姨和姨丈就非常疼我這個他們眼中勤奮向學、聰明又乖巧的外甥，直到鬢髮飛霜，那分疼惜之心絲毫未減。

幾經思量……

「好，依阿姨和姨丈的意。但阿姨還是得告訴我們如何及何時付給您們貨款。」

簡訊發出後，想了想，補發了一則：

「謝謝阿姨和姨丈！只能說即使我只是個旁人，光看到這種『長輩疼惜晚輩』的心，就足以讓我感動莫名！」

虎年春節，小阿姨和姨丈給了我們一個暖烘烘的紅包。牽手把紅包原封不動、恭恭敬敬地擺放在佛櫃裡，等待有一天……佛菩薩知道我們要做什麼的……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