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妙凡法師

前幾天阿難找我，說：「羅睺羅，我覺得你……」劈哩啪拉念了我一頓，搞得我心情特差，今天聽舍利弗講佛法概論，我一點上課的心情都沒有，待會兒下課我要去找阿難解釋一下。

好不容易挨到下課，卻被舍利弗叫住：「羅睺羅，我們走走。」

我說：「是。」心想要去哪？我有要緊的事哩！

走了半天，我忍不住說：「尊者，我、我有事……我想去找阿難。」

舍利弗停下腳步，在蓮花池畔的大石頭坐下來，說：「今天看你上課魂不守舍的，發生什麼事？」

舍利弗的關心，讓我心裡的委曲一股腦兒的湧上來，說：「阿難說我對人態度傲慢，不理人，沒禮貌。」我把阿難念我的從頭到尾說一遍，順便抱怨一下阿難不懂我，誤會我。

舍利弗聽完後說：「那你有傲慢嗎？」

我說：「我是最小的，看到每一個人我大氣都不敢哼一下呢？我怎麼會傲慢、不理人呢？」

舍利弗說：「那你有主動和別人招呼嗎？」

我想了想，說：「這個嘛！不一定。」

舍利弗眼神中帶著笑意，聲音略為揚起，說：「不一定？為什麼？」

我頓了一下，說：「有些人，譬如說，平常看起來不會笑的人，我怕被拒絕，所以就乾脆不打招呼。」

舍利弗說：「你不問候對方，不打招呼，你怎麼知道對方會拒絕你。」

舍利弗講的很有道理，但是，我直覺辯駁說：「可能會這樣啊！所以，就乾脆不問候了。」對自己這一廂情願的想法，我愈說愈小聲。

恰好這個時候，有二位比丘經過，微笑合掌，說：「舍利弗尊者吉祥，羅睺羅吉祥。」他們親切友善的笑容，彷彿放光般，給人歡喜、信心，我不由自主的起立回禮，待他們走遠，我坐在草地上默默的拔著雜草，想到阿難對我的諄諄教誨，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理我。

舍利弗不動聲色的說：「阿難責怪你，你心裡不高興。」　

我深呼吸了一口氣，說：「嗯，是有些不舒服，好吧，我錯了。我因為怕別人不理睬我，所以就乾脆不打招呼，其實，不管別人是否理睬我，作為一個修行者、佛教徒，看到人微笑、招呼，這是做人的基本修養，至於別人有沒有回應，那是他的修行了。」

舍利弗微笑讚許的說：「羅睺羅你說得很好，在自己的身上找答案，是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了。」接著舍利弗和我分享他年輕時面對自己的習氣如何調整的過程，並提醒我：「阿難是你的善知識。」

我點點頭，遲疑的問：「尊者，你覺得阿難還會理我嗎？」

舍利弗看了一下前方，說：「阿難來了，你自己問他。」

真是說人人到，阿難正從蓮花池快步的繞過來，說：「尊者吉祥。羅睺羅，我好多天沒看到你，你在鬧情緒喔！」

我說：「哪有，我怕你不理我，不敢去找你。」

阿難笑開懷的說：「說什麼呢！我還怕念不到你呢，怎麼會不理你，哈哈！」可惡，我真是想太多了，但我還是得表示一下誠意。

我說：「阿難，從現在開始，遇到每一個人我都會主動問候、微笑。」剛剛那二位比丘親切友善的笑容，讓我的心情瞬間好了一半。生活，不是美好了才微笑，而是微笑了才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