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薇樂

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把書頁染得黃澄澄，我輕輕抓著典雅的墨綠色書衣，有小花裝飾字體的標題隨著公車慢慢搖晃。《刺蝟的優雅》背景設定在法國的故事讓我愛不釋手，我把握通勤時間，沉浸在文字的宇宙裡。當我讀到年少女主角芭洛瑪的「世界動態日記」，才想起以前的我最喜歡觀察周遭動靜，喜歡偷偷在腦袋裡展開一切細節和可能性。什麼時候開始，忘了觀察世界所帶來的悸動呢？腦海中的小人瞬間移動到圖書館的上層檔案匣，翻出椰子樹的故事。

國中三年級時，為了準備正在倒數的大考，學校要求學生和老師星期六也到校上課。長時間待在教室念書令人身心俱疲，有時候，我會在自習課望向窗外，看看教室外的風景。從窗戶看出去的景色，是學校中庭的大王椰子樹，像巨人扇子一般的綠色葉子隨風搖曳，經過多次觀察，我漸漸理解椰子樹奇特的生長方式。有一次，我和坐在後面的同學聊天，我問他：「你知道椰子樹是一種神奇的植物嗎？」他眼神閃爍，困惑地搖搖頭。

我娓娓道來：「我常常從這扇窗觀察椰子樹，發現椰子樹的嫩葉，是從樹梢最頂端慢慢長大的！」我指著左邊數來第一棵椰子樹，向他解釋：「你看，那棵樹最上面翹著嫩綠色的尖葉，是年紀最小的葉子寶寶。隨著時間過去，它會愈長愈高，分出同樣鮮綠的葉子；等到它完全長大，葉子的重量就會受到地心引力影響，慢慢往下垂，和其他成熟的葉子們聚合，顏色也會變成似祖母綠寶石般的深綠色。直到它老了，就會褪成咖啡色，降落到地上。」同學從來沒有注意過椰子樹更迭的動態，發出驚奇的讚歎，我的心中也升起一股得意之情（其實是莫名其妙地，把椰子樹自然的成長過程攬為自己的功勞）。

闔上書本，我抬頭望向車窗外的公園，發現鴿子三五成群從草皮飛往樹梢，停頓一會兒又折返回到草地上，如果不是有新鮮的食物，牠們看似滑稽的動作，說不定是在玩鬼抓人呢。我喜歡搭公車和高架化的捷運，並非想看到多麼壯麗的景致，而是可以觀察時間流動的具體樣貌、聆聽生命交流的過程。偶爾中斷訊息、音訊和影像的叨擾，拿下耳機，重新和真實世界連線，讓心靈和世界共鳴，說不定會挖掘出意想不到的寶藏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