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華絲
公園外,人行道旁的木椅上有位陌生婦人,看起來就像是我母親的年紀。她帶著簡單的被子、幾個零散的塑膠袋,總見她直挺挺地、安靜地坐著發愣。每天每天,我上班時從她身旁經過,下班時她仍在。
幾個日子過去,寒冬臨近、暴雨來襲,有時我在家裡書桌前總想著,那位婦人找得到暖和的角落嗎?有屋簷可以躲雨嗎?有同伴照顧她嗎?我這些胡想,總在後來稍稍寬心,因為隔日一早,又見她坐在原來的地方,有時未見她,卻因那幾個還散落的塑膠袋而安心。
某天,她消失了,被子和塑膠袋都不見了。我想,她一個女人家,手無寸鐵的,難不成是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?
我開始想像她與家人終於團圓,又或是被街頭地痞霸凌……幾個日子過去,婦人身影仍不復見,我卻不知如何在不著痕跡的情況下關心她、獲知她的去向。
但,話說回來,這,與我何干?
前些時候,蔣勳說他在農舍遇到一隻流浪貓,他見屋裡留有貓飼料,心想,前任駐村藝術家大概餵過牠。於是,他就在屋簷下放了飼料,牠也來吃。久了,牠吃慣了,索性跑進屋裡不肯走,還臥在他腳邊。「我有點為難,知道一旦關心了,就很難放下。」蔣勳寫道。但至終,他還是關心了,他讓牠進屋。貓咪放心地卸下流浪裡慣有的防備,安心睡去。
幾天後,我在上街買菜的途中撞見那位婦人,她仍直挺挺地坐著,只是換了地點。那裡對她來說似乎還不錯,多了屋簷,我應該高興她找到更好的「歸宿」嗎?我不禁啞然……
多情應笑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