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沈謐

巷口有一家老夫婦開的麵店，不知已駐了幾年。婦人的身子似乎有一點小問題，她的手總是微微顫著煮麵，但整體看來，她算得上是硬朗。

憶起那時，報紙交版後，我總在夜裡下班，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走路回家，路經麵店，我才注意到打烊的此時，他們夫婦倆安靜地洗著大鍋子、整理店面。日復一日，甚少看到他們高談闊論、或狂喜或哀傷，只是靜靜的，就靜靜的，做好一件事。

這些看似沉默留白的日常，卻也一點一點的，蔓成他們生活裡的實在。

「不好意思打擾你，我們十分鐘後打烊喔。」夜裡，我與同事送走店裡最後一杯咖啡。門外卻來了一位婦人，說想磨咖啡豆。我接過豆子，發現冰過，水氣已入侵，我連忙向她解釋了許久……

但同事一來，只是靜靜地接過豆子，放到烤爐旁，她說先稍微烘乾一下再磨，請婦人等等再過來拿。於此，我憶起站吧台做第一杯拿鐵給客人時，她依然靜靜的，卻堅定地帶著我手中的鋼杯，蒸奶、打奶泡……

某天中午，我沏了一壺丁香茶，聽說它是養胃好手。我突發奇想，把茶倒出，並和馬鈴薯、胡蘿蔔一起煮成「養胃咖哩」。事實上是，咖哩味早壓過了茶香，但我心底總覺得那頓飯，好似多邀請了一位朋友來喝茶聊天，他就靜靜地坐在餐桌旁，朗現好手獨特的靜雅。

「噓，不必多說，我都知道。」好似聽他說。

她靜靜的、他沉默，卻已令人深刻。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