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陳四

每次寫母親節卡片時，我總會準備兩張小卡，一張送給生養我的媽媽，另一張送給扶養我的外婆。

媽媽是職業婦女，身居主管要職，非常忙碌，根本無力同時照料三個孩子，所以從小我就寄養在外婆家，每逢周休假日才能回家團聚。

外婆很疼愛我，每天去市場買菜或公園運動一定會帶上我；她煮的飯菜特別香，我貪嘴特愛吃，外公老愛盯著我圓滾滾的臉龐、胖嘟嘟的身材，說：「你的眼睛不見了，你下巴有游泳圈耶。」其實外公的肚子也不遑多讓，像個小山丘，爺孫倆常相互取笑，樂此不疲。

舅舅和外公外婆一起住，我經常聽他提起外婆年輕時的「豐功偉業」。

外公因交通事故失去小腿，因此粗重工作全都得仰賴外婆。別小看她體型瘦弱，機車後方堆放厚重貨物，搬上卸下拖拉拆綑一手包辦，從不假他人之手，打理生意面面俱到。常言道「為母則強」，外婆要養四個孩子，還要照顧不良於行的外公，艱困環境迫使她不得不堅強起來，就像隻老母雞無時無刻捍衛一群體弱小雞，從不懈怠也不曾喊累。

外婆扛起一大家子生計，忙裡忙外全年無休，即使除夕也不得閒。這樣的境遇，造就了外婆剛強的個性，她是嚴母也是一家之主，家中大小事都是外婆說了算。因此，在媽媽的印象中，外婆是女強人，是嚴厲的象徵；但在我眼中，她特溫柔。或許是人老了，氣燄退了，也或許是嬤疼孫，總之，我在外婆身上得到滿滿的愛，連同媽媽的那一分愛，都一併幫我補上了。

記得有一年母親節，幼兒園老師要我們畫卡片送媽媽。我畫的媽媽是捲捲頭、臉上布滿皺紋、眼睛炯炯有神的模樣，和同學們畫的長髮飄飄、塗脂抹粉、腳踩高跟鞋的嬌柔模樣，截然不同。老師好奇問我：「這是媽媽嗎？」我起初回答「是」，又馬上搖頭改口說「不是」，弄得老師滿頭霧水。

外婆可說是我的另一個媽媽，因為我從小是她拉拔大的，我對她的感情比媽媽還深厚；離開外婆時，我的心像破了個大洞，只有在夢中投入她的懷抱時，才覺得心裡踏實些。

今年母親節，除了寫張感恩小卡，我還用打工的錢買了份小禮物送給外婆，告訴她：「乖孫長大了，能自食其力，別太掛心，放心遊山玩水去吧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