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薇樂

小販背著一箱箱水族用品抵達鄉下的小學。我和五彩繽紛的魚朋友、各式飼料、魚缸造景及簡易養殖盒，被分別展示在長桌上。鐘聲敲響，合作社前琳瑯滿目的攤位吸引孩子們圍觀。放學時間，小販收拾東西離去，但他忘了擱在層板上的我。繫著紅細繩的塑膠袋中裝了八分滿的水，我看著歪曲的人影漸漸遠去。「是紫色的鬥魚耶！」、「是藍色吧？」一群孩子指著我爭論著。「誰要養牠啊？」、「給妳啦！感覺女生比較會照顧動物。」鬧哄哄地，一個男孩把我交給他的同班同學，小女孩拎著細繩帶我回家。

女孩到家和姐姐討論著該怎麼辦，「我們把鬥魚藏在閣樓好了，阿應該不會發現。」姐姐提議。她們翻箱倒櫃，找出一個六角形的透明壓克力容器，讓它做我的新家。女孩們小心翼翼、一階一階地爬上樓梯，一滴水也沒灑落，把我放在靠窗的櫥櫃上。閣樓的入口掩著一扇附有門閂的老式鐵門，閣樓的牆面是刻有直線的淺色木質。老房子的海棠花窗篩去過多光線，留下朦朧溫暖的景色。陸續幾天內，我的新家裝潢完工。在資訊不發達的年代，小姐妹不清楚怎麼照顧我。但是，她們竭盡所能替我張羅，用兩雙小手安置綠色水草及妝點彩色的水族砂石。可愛的植物淨化了水質，我的新家乾淨又明亮。我自由地在水中轉轉圈，任水流撥動長長的尾巴。

新夥伴水草是位默默付出的好友。翠嫩的葉片收集碎鑽般的陽光能量、汲取水中的二氧化碳，水草搖搖擺擺，向我遞上「氧氣」這分不可或缺的珍貴禮物。閣樓裡沒有其他朋友，但偶爾會遇上有趣的訪客。天氣晴朗的時候，窗外會出現壁虎的影子。它張著靈活的四肢爬上爬下，腳掌上大大的吸盤使牠穩健地垂直攀爬。「啵囉啵囉，請問壁虎先生在做什麼呀？」我吐出泡泡詢問。「我出來晒日光浴啊！」壁虎先生懶洋洋答道。夜幕降臨時，天花板隔層間傳出倉促的腳步聲。「哎呦！」、「你們不要擠，趕快排好吃飯隊形，我們要出發了！」那是老鼠媽媽，她要帶寶寶們出發覓食，但調皮的老鼠寶寶們總喜歡邊走邊玩。

我是一條生活在閣樓上的鬥魚，下次又會有哪些客人來拜訪我的閣樓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