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蔡雅婷

趁著晨鐘尚未響起，我小心翼翼地踩過熟悉的長廊，深怕敲響任何細碎的跫音，再往前就是我的導師班了，晨曦正篩落過薄薄的雲翳，金黃色的懸浮微粒是往事的煙塵，不斷朝我翻湧而來，兩年的匆匆歲月在剎那間明滅……

在教甄的路上跌跌撞撞，二十幾場的鎩羽後，我來到了私校，也褪去了自信，面對台下稚嫩的眸光，總讓我感到怔忡，我真的有能力成為一個好老師嗎？

猶記得第一次穿越這長長的廊道，我捏著課本的手不斷冒汗、新買的包鞋輾成了一路踉蹌，我伸手擋住黃澄澄的晨光，深怕舉手投足間有任何缺漏，被曝晒在莘莘學子的目光裡。

站在講台上，我總是擔心自己不夠好，似乎每一節課總會有結巴與口誤、不夠流暢的進度、不夠完善的板書……「對不起，對不起」，我在心裡對孩子們吶喊著。

然而，我沒想到的是，這一群孩子接納了我的不完美，用真摯的熱情，去擁戴一位不斷努力的初任教師。

兩年後，我考取了公立教甄，孩子們捎來了卡片與贈別禮，滿滿的感謝簇擁而來——晚自習的輔導、每一次的陪伴與傾聽、戰戰兢兢地挑燈備課……那些我的堅強與溫柔，原來孩子們都記得，生命中被磨蝕掉的殘缺，皆因他們而豐盈飽滿了。

在離職的那天，我站上了熟悉的講台，深深、深深地凝望，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；台下熱切的目光朝著我傾注而來，「其實是我要感謝你們，是你們教會了我成為一位老師。」

陽光依舊，在熱烈的掌聲中，似有什麼靜靜地流淌開來。

感謝今生有幸為人師，讓我學會擁抱自己的脆弱，與這個世界光明而溫暖地相遇。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