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接輿

市場有一菜攤的老闆娘，是個新住民。因為攤子位於路口，而且菜價比別人要便宜一些，所以客人常常絡繹不絕，我也是常客之一。雖然生意很好，但除了假日兒子會過來幫忙以外，其他時間都是老闆娘一個人在顧攤。

因為攤子就位在轉角，兩面都擺滿了菜，加上種類繁多，不少顧客都會在此一次買齊所需蔬菜。但這可苦了老闆娘，要幫客人拿菜、裝菜、秤重，還要收錢，還要回應客人各式各樣的問題，簡直忙得不可開交。

我常常看老闆娘忙到錯亂，拿錯菜、算錯錢、找錯錢是常有的事，有一次，她還多找了我五百元！

有客人就問她，生意這麼好，怎麼不請個助手，自己也可以喘口氣。老闆娘苦笑著說，生意雖說不錯，但菜賣得比別人便宜，而且因為地點較好，所以租金也比別人貴些，因此賺得其實很有限，若再請人真的就沒賺了。反正就賣多少算多少，忙不過來也只能請客人體諒。老闆娘一邊說一邊幫客人裝菜，連要停下來講上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。

最近幾次光顧這個菜攤，我發現很多客人都會自動挑菜、裝菜，然後拿給老闆娘秤重，錢也幾乎都是給得剛剛好，讓老闆娘不用忙著找錢。更有的客戶乾脆從打包到算錢都自己來，連秤重也不麻煩老闆娘，完全是自助式購買，因為菜價都標得清清楚楚。

我也看到有的客人跟老闆娘說「錢放這兒了」，不等她回話就逕自拎著菜離開。老闆娘也很信任客人，不會多問，數都沒數就直接收起來了，還不忘跟這樣的客人說聲謝謝。

有客人看到了，就問老闆娘怎麼這麼信任客人啊？不怕客人給少了，自己要虧錢？老闆娘笑得親切，說：「客人不會騙我啦！就是騙我也沒關係，因為我都沒有服務到他們啊！讓客人自己來，我比較不好意思啦！」說這話時，老闆娘不像先前總是緊繃著一張臉，笑容也多了些。

我想，顧客體諒老闆娘一個人顧攤不容易，能自己來就自己來，這是一種體貼與包容；而老闆娘對客人不疑有他，樂觀看待買賣關係，也讓自己獲得喘息的時間，這是一種信任與善解。

在市場中，我看到了人與人之間互助、互信、互諒的生命情懷，老闆跟顧客如此良善的互動，就是人世間真善美的呈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