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余遠炫

宋仁宗嘉祐二年（一○五七），是科舉制度自隋代實施以來，考生名單最為堅強且華麗的一年。這一年，籍貫眉州眉山的蘇洵，帶著兩個兒子蘇軾與蘇轍一起到京城汴京赴考。老爸爸陪著兩個天才兒子應考，這在現代，也會是一則富有人情趣味的考場新聞，要是兩兄弟同時考上進士，便會傳為佳話。

這一年的考生實力太嚇人了，除了蘇軾、蘇轍兩兄弟外，還有曾鞏與他的弟弟曾布，以及程頤與程顥兄弟的表叔張載；宗族中則有章惇與他的族侄章衡，考生中還有後來王安石倚重的呂惠卿、王紹等人，這一屆的科舉考試人才濟濟，共錄取三百八十八名進士，一甲的狀元是章衡，榜眼是竇卞，探花則是羅愷。

雖然蘇氏兄弟被擠在一甲前三名之後，但蘇軾年僅二十歲，蘇轍更只有十八歲，簡直就是英雄出少年。

蘇洵雖然一生沒中過進士，只是陪著兒子參加考試，但他的文章寫得非常好，受到文壇領袖歐陽修的讚賞，還向宋仁宗極力推薦。

蘇洵父子號稱「三蘇」，並有「三蘇生，吃菜根，三蘇熟，吃羊肉」的諺語，意思是三蘇文章還沒寫出來前，讀別的文章都覺得平淡沒滋味，三蘇的文章寫出來之後，讀他們的文章感覺就像吃到羊肉一樣，鮮美極了。

嘉祐二年正月，五十歲的翰林學士歐陽修，奉命擔任這一年科舉的主責官員，考試時間則在三月。

在歐陽修擔任考官前，考生學習的文章不是華麗的西宮體，就是奇險難懂的太學體，歐陽修倡導樸實的古文運動，也打算用這一年的科舉選拔當作改革的契機。他與另一名大臣梅堯臣是共同負責的考官，出的策論題目為「刑賞忠厚之至論」。

考試後梅堯臣拿了一名考生寫的文章給歐陽修看，歐陽修看了以後讚歎不已，但因科舉制度為了防止舞弊，考生的文章都有專人抄寫，隱蔽姓名。歐陽修認為這篇好文章一定是他的學生曾鞏寫的，所以刻意給他在「論」的部分排名第二，但他當時並不知，其實這篇是蘇軾的作品。

「刑賞忠厚之至論」雖然當時很多人都寫過，但流傳後世者，卻只有蘇軾所寫的這一篇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