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陳俊偉

劉宋范曄在《後漢書．皇后紀下》記載，自稱領「衣帶詔」的董承試圖謀殺曹操的計謀洩漏，株連自己的女兒，即當時漢獻帝劉協的妃嬪董貴人。由於董貴人有身孕，漢獻帝屢屢想要替她保命，最終還是失敗。

這件事情讓伏皇后感到恐懼，於是伏皇后寫了一篇書信給父親伏完，指控曹操殘酷、威逼的行徑，希望伏完可以有所作為。伏完收到了信密不敢發，直到建安十九年（二一四）才事洩。曹操大怒，脅迫漢獻帝廢后，之後還派郗慮、華歆兩人前往捉捕伏皇后，並且波及百餘人。

范曄原文如下：「（曹）操大怒，遂逼（漢獻）帝廢（伏）后，假為策曰：『……』又以尚書令華歆為郗慮副，勒兵入宮收后。閉戶藏壁中，歆就牽后出。時帝在外殿，引慮於坐。后被髮徒跣行泣過訣曰：『不能復相活邪？』帝曰：『我亦不知命在何時！』顧謂慮曰：『郗公，天下寧有是邪？』遂將后下暴室，以幽崩。所生二皇子，皆鴆殺之。」即使貴為皇帝，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命是否安然，這件相當戲劇性的衝突事件，可以詳見吳人《曹瞞傳》、孫吳謝承《後漢書》，讀者不難從這則史料中感受到曹操的霸道。

以上描述在細節方面，明顯有失實的問題，最主要是華歆的介入。明代學者嚴衍指出：「乃陳（登）之稱（華）歆者，曰淵清玉潔，有禮有法，吾敬華子魚。使果牽（伏）后，禮法何在？」換言之，華歆（子魚）是當代儀表，曹操陣營的門面，怎麼會讓他來做這些大逆不道的事，讓他的名聲蒙上汙點？即使不合理，范曄依然收錄這條史料在《後漢書》中，說明了這樣的內容，正符合史家對於曹操與漢獻帝之間關係的理解。

就以上歷史記載，確實不得不質疑史料來源。只不過，考量到政府、統治者高層總是遮遮掩掩，不願意開誠布公，欲蓋彌彰，史家只好仰賴一些較不可信的史料，盡可能地揣摩真相。縱使成果這麼的像小說，最終追究不實的責任時，還是要將矛頭對準在這些最上位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