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鄭代敏

以前總嫌家裡小，空間老是不夠用，不知不覺間，隨著孩子的成長，小坪數的房子竟也變得寬敞了起來，就和孩子一樣，長大了。孩子總有離家的一天，只不過，初離巢時那分對廣大天地的憧憬，和踩著熟悉卻陌生的土地，等待遊子歸來的淒涼感，實則有著天壤之別。

房門上依舊掛著小小的籃框，每當看著它，腦海總會浮現出，孩子幼時拚了命地想將球推進框裡的身影，下班回家，兒子總嚷著要爸爸抱著他灌籃。時光更迭，小籃框也就這麼失了寵，孤單地在房門上待了近二十年。孩子依然喜歡籃球，只是小小的籃框顯然已框不住他那準備振翅高飛的夢，對於目睹他成長歷程的小籃框而言，想必是既欣慰又傷感。

一旁的門框上還留有些許殘膠，那是兒子小學一年級時，開心地帶著期末和老師交換的獎品回家，一踏進家門，連公事包都沒來得及放好，他就迫不及待地和我分享喜悅。本以為是長頸鹿的筆記本，沒想到攤開包裝一看才發現是身高尺，這可讓他失落了好一陣，直到我們合力將它貼在門框上，才總算讓兒子重展笑顏。

過了許久，長頸鹿身高尺早已不翼而飛，門框上的殘膠是它存在過的唯一證明，即使現在有很多除膠的妙方，我卻遲遲不願抹去這分記憶。這棟房，連一點汙漬都有說不完的故事。

幼芽茁壯，必然伴隨老葉凋零。老葉未必能一路順遂地拉拔幼苗生長，但化為土壤的思念，卻會長存於家的記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