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╱黃漢龍

暑假回到國小母校開了個書法班，算是回饋吧！於是重拾十幾年前指導小朋友寫書法的樂趣。

小孫子看到招生簡章，也快快樂樂地要媽媽幫他報了名，回到家問我：「阿公！上課的時候，我要叫你老師，還是阿公？」你說呢？

學習毛筆書法可安定心性，從一點一畫中體會輕重緩急的生活奧妙，由點捺間找出書法的美學，也從筆畫的疏密間找到人際間的寬容禮讓。

於是，從執筆開始。「靜心」是第一步，先靜坐一會兒，雖不必抬頭挺胸，卻必須腰桿打直、端正，不可歪斜，才有可能執筆中正，得以中鋒書寫，字才能挺拔、俊秀。反之，筆若歪斜，偏鋒筆寫出來的字，必然呆滯，如走路腳不離地，拖拖拉拉，毫無生氣。

由於坐姿端正，胸與桌子則需自然保持一個拳頭距離，雙手環置桌面，形成一個大圓，左手輕壓紙面，拇指和食指，形成一個小圓，筆尖就在小圓內運轉；因為小圓與大圓的靈活搭配，紙隨書寫自然向上、下、左、右移動，不致滯礙、拖拉。事實上，書法之妙，即在圓形的靈活運用。

學書法從橫畫開始，因人體結構關係，手肘與關節自然移動，必定會由左向右斜上十二、三度順勢運行；再寫豎畫，對準心窩直下，只要端身正坐，必不歪斜；橫、豎畫是練「起筆、收筆」的基本功。有了基本功，接下來的「點、捺、撇、鈎」自然可以順勢而為。當結成字，則應用到筆畫長短與結構關係，這好比人際間的親疏，該密則密、該疏則疏，才能讓整個字產生均衡感，而顯現中國文字的美學特質，進而在潛移默化間陶冶孩子的心性。

心，因身與筆的端正，待人處世則不致偏執；加上筆尖在大圓、小圓間運轉的律動中，促進身心的和諧與平靜，乃至待人接物不至粗暴。最後，在書寫完畢的毛筆清洗，它為了讓我書寫，不得不沾了全身黑墨，我們務必輕柔而體貼地清洗，再輕輕地以衛生紙吸拭，心存感謝地掛好、晾乾。

看著孩子們專注地書寫，手雖沾汙了，不見驚呼；筆畫寫歪了，不見懊惱。也不見小孫子叫：「阿公！老師！」整個教室在墨汁的香味中，迴盪著滿滿的幸福。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