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陳四

老媽是個閒不住的人，她時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：「我如果沒有工作，一定會得老年痴呆。」

原本以為她會工作到屆齡才退休，但因身體健康及個人因素，老媽決定提前退休。剛退休那幾年，她致力於調養身體，以前打陀螺似的忙碌步調變得鬆散，日子過得頗為愜意，睡到自然醒後去運動，再從容享受早午餐，然後看看書、種種花，生活逍遙又自在。

自從老媽退休以後，家裡更加窗明几淨，地板變得晶亮，床褥整齊清潔，每件衣服都被陽光晒得暖呼也摺得有稜有角，以往廚房裡令人不敢恭維的油垢汙漬，全都「逃之夭夭」。而最讓人眼睛一亮的是前庭花圃，數十種不知名的綠色盆栽生意盎然，有如踏入世外桃源，令人心情甚是愉悅。

不過一兩年後，當身體漸漸好轉，繁瑣家務也已上了軌道後，老媽開始顯得焦慮煩躁，她覺得老窩在家裡非常無聊，也很對不起生命，所以興起了找工作的念想。看她每天盯著電腦上的人力銀行網頁積極地投遞履歷、面試，讓我不得不佩服她旺盛的精力，以及認真生活的堅強毅力。

一般人如果退休了，不是遊山玩水就是偶爾出去學學東西、逛街血拼，或是做義工排遣時間，像老媽這樣設定目標再度投入職場的並不多見。她說：「活動活動，要活就要動！我只有在工作時，才能真正體會到生命的脈動，找到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的生命意義，這樣也會活得更健康。」

老媽著實體現了「退而不休」這句話，雖然兼職打工的工時不長、薪資不高，卻為她帶來精神寄託。看著她神清氣爽的模樣，我很高興她選擇走入人群、擴展社交圈，一掃之前鬱鬱寡歡的落寞神情。

以前，每當我半開玩笑地對她說：「人家巴不得趕快退休享清福，妳卻反倒想不開往火坑裡跳，勞心又勞力。」老媽總是靦腆回應：「退休雖好，能夠繼續工作更好，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。等你自己經歷過後就會知道。」

老媽說的哲理，或許不是我這個正埋頭苦幹、為生活打拚的年輕人可以體會的；不過，看著她因為重新尋回人生的價值而重拾歡笑，我也為她能夠找到人生第二春，堅持退而不休的生活，感到慶幸並充滿感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