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莊聰吉

電話鈴聲在靜寂午夜響起，朦朧睡意中拿起話筒，一位母親緊張又急促的聲音驚醒了我：「莊醫師，我的小孩玩剪刀，不慎刺到右眼，想到屏東市區大醫院掛急診，偏偏沒有眼科醫師。問哪裡有眼科急診，皆說要過高屏溪，送到高雄市的教學醫院才有。丈夫不在，我又不會開車，求求您行個好，開門替他看看好嗎？」

年過六十五的我體力大不如前，但還是勉為其難開了門。念幼稚園大班的小男孩用手摀著右眼，執意不讓我檢查，連哄帶騙花了十來分鐘，點了局部麻醉劑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上診察檯。在裂隙燈下，只見其角膜中央破了個洞，還好只是表皮細胞脫落，沒有穿孔，抹上抗生素藥膏，加壓包紮後，囑其門診追蹤即可。

兩天後再次檢查，還好沒有任何發炎現象，表皮組織因年輕癒合很快，也沒有留下任何疤痕，應不致影響日後視力。其母再三彎腰道謝，小病人也首次露出無邪笑容，我趁機交代他：「以後長大了，你也要隨時幫助別人哦！」

「醫生伯伯，我膽子小，不敢當醫師，但想當開火車的司機。只要有人需要，無論清晨或深夜，我一定載病人去看急診。」天真的回答，紓緩了看診的疲憊。對我而言，醫藥費絕對比不上病人痊癒後真誠的笑容與謝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