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╱文外

很多朋友寫了文字總讓阿三修改，阿三原本來者不拒，近來突然不肯再幫。本稜問他是否要「欲擒故縱」，他怒道：「我查出有青光眼，怕瞎！不看文字不行嗎？」

阿丙聞說，立即拉著本稜帶一堆好吃的去找阿三，見面便嚷：「阿三你怕啥？咱得青光眼二十幾年也沒像你一樣緊張！」沒理阿三的尷尬，進門坐定接著問：「你說說看，你每天點幾次眼藥水？」

「睡前一次。」

「我每天三次。」阿丙很神氣狀。

「這麼嚴重？」

「要不怎麼外號是『瞎子阿炳』?」

本稜笑著插嘴：「那是綽號，離真瞎遠著呢。」

阿丙道：「可我媽幾乎看不見了，上個月才動第七次手術。」

阿三一驚：「七次都是青光眼？」

「三次青光眼、四次白內障。上個月動的是青光眼。現在每天點四種不同眼藥。」阿丙口氣一轉，「她和你一樣，看的都是霍普金斯醫院青光眼主任奎克理大夫。」

阿三大為失望：「名醫手下七次手術，結果卻仍是幾乎看不見？」

阿丙不以為然：「我媽快九十五了，就是正常老人不也一樣快看不見？珍惜吧您！世界最好的醫生照看你，緊張什麼？」

本稜忍不住問：「霍普金斯眼科世界一流，怎進得去？」阿丙答：「孤陋寡聞！私立醫院只要肯花錢都能進。」

「一定很貴吧？」

阿三若有所思：「是貴！而且怎麼覺得他們也像坑銀子？看病才半分鐘便打發走人，醫保公司交錢後自己還要交三百多。」

阿丙問：「每次有儀器檢查嗎？」

「每次都要被按住先做兩三項的檢查。所以說是坑銀子嘛。」

阿丙不耐煩：「這是頂級私立醫院，捐銀子的多得很。就算坑也到不了醫生的腰包，誰犯得著？」又問道：「你的檢查是不是此次兩項、下次就是三項交替進行？這可是常規步驟，我媽住院時連我都搞明白了。」

阿三恍然：「噢！還真的是！」

「使用世界一流儀器非常昂貴，醫保公司當然不會全報銷。」阿丙嘿嘿一笑：「還有，阿三你白是個聰明人，居然不開竅：醫生看你的時間愈短，愈說明你沒大問題不是？你應當燒高香才對啊！」

阿三一愣，連連點頭。

「現代醫學昌明，只要注意休息和衛生、堅持點眼藥，控制病況應沒問題。」阿丙滔滔不絕。

本稜抿嘴笑：「向來都是阿三教訓人，今天終於也挨訓。」

阿三反常地一聲不吭，半晌突然支吾地說：「那……那啥，請你倆轉告大夥兒，如果有什麼字啊句啊要我幫忙推敲的，儘管吱聲。」

那天臨分手，阿三居然要約下次朋友們都來：「而且下次吃食全由我阿三來張羅！」

阿丙故意問：「什麼名目？『瞎子阿炳取經大派對』？」

阿三笑：「『眼友俱樂部』成立大會，好不好？」

阿丙和本稜哈哈一笑，與阿三擊掌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