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小草

周末晚間，堅持請母親不要下廚，我返家時順道帶晚餐回來。

剛開始想這麼做時，母親總用盡藉口不讓我花錢，她說，自己煮比較省錢又衛生。我知道母親向來節儉，凡事都盡量自己動手做，尢其是庖廚之事，是母親最拿手的家務，更堅持親力親為。

因此，每次我們帶東西回來分享，她都會先問：「這是買的嗎？」當我們回答：「某人送的。」她便立馬接一句：「免錢的最好吃！」然後吃得起勁又滿足。我感受到母親的矛盾，但也知道，這是她享用外食的最佳理由。

或許因我們姐妹都是「吃人頭路」，薪餉有限，爸媽因此希望我們能縮衣節食、謹行儉用，儲蓄第一。他們特別關心姐妹們究竟為自己的老後存了多少本，很擔心如果有一天兩老走了，我們會不會照顧自己？天下父母心，我們完全能體會爸媽的心意，只是覺得他們憂心過了頭。

直到這兩年，我請家人協助用憑證報稅，姐妹們在電腦螢幕前左計右算，看看如何能節稅，彼此的收入都攤在眼前。母親也來湊熱鬧，這下，大家的財務都被她看光了，而我們未雨綢繆的「成績」，也讓母親暫時放心了。

母親年歲漸長，近來連舉起鍋子都嫌重。我們都清楚，廚房是母親這一生最重要的場域，也是她表達對家人關愛的所在。她願意在周末放下鍋鏟，間接暗示了：她終於願意讓我們為她花錢買外食，同時，也宣告母親的力不從心。

母親轉念，讓我可以大方與她分享美食，每周絞盡腦汁翻新口味。看母親吃得滿心歡喜，我心裡也雀躍不已，彷彿回到幼時，母親看著我們姐妹奮力扒著她親手烹煮的料理，滿臉歡欣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