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湯名潔

體型壯碩的老公，雙臂如何使勁往後伸也摸不到自己的上背部，偏偏他又常常覺得背很癢，不抓不快！因此平日裡他最享受的，就是有人幫他抓抓背。

自從女兒聽得懂大人說的話，這項工作就落在了她的頭上。小時候，她是用自己的兩隻小爪子，在爸爸半哄半騙下胡亂刮幾下；現在長大握得住小梳子了，爸爸便要求她用齒梳認真摳。在我家，這個抓背的動作有個暱稱，叫作「摳豬鬃」。

起初我頗不以為然，覺得女兒可憐，這麼小就開始當「童工」；然而，隨著她進入學齡期，自己也愈來愈注意「兒童教育」，我開始樂見其成。因為，我希望孩子接受父母的照顧與服務之餘，也能懂得回饋與付出。

這個年代，講「反哺」太沉重，現代父母生養子女，多半不指望回報。然而，育兒路如此漫長，父母也是人，不時也需要鼓勵，看到孩子願意運用有限的能力，用自己小小的身軀為父母做些什麼，心裡還是很欣慰的。表面上，老公看似享受那些沒規律也不止癢的搔抓，實際上他真正在乎的，或許是一種類似的感覺。

體悟到這一點後，我想到，女兒出生迄今，幾位家族長輩一直對她關愛有加，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機會，由她自己來表達感謝之情？剛好，女兒參加企業舉辦的繪畫比賽，贏得了上千元的獎金，收到獎金當天，我問女兒是否願意捨棄玩具糖果，把錢拿去買些東西送給外公、外婆及經常照顧她的親友？原本預期會有一陣討價還價，沒想到，女兒立刻二話不說拉著我去買禮物。

在買禮物的路上，還有一個小插曲。女兒看到捷運站口跪地乞討的老先生，竟主動問我可不可以給他一些錢，讓很少捐錢的我感到汗顏又敬佩。

第一次握有支配金錢的權力，捨棄了玩具琳琅滿目的禮品店，而是能夠想到他人、樂意分享，即使對方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──孩子，妳手上握著的不只是滿滿的鈔票，還有滿滿的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