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陳彥宏

朋友住院做腹腔外科手術，今天抽了個空到醫院看看他，一進病房，就看朋友喜孜孜的對我說：「我終於可以放屁了！」我很戲謔地說：「是有這麼愛放屁？」朋友好開心地回：「我憋到肚子快爆炸了！」就這樣，我們講「屁」話講了一下午。

「放屁」是腹腔手術後病患腸道恢復蠕動的重要指標，能放屁，表示腸子已漸漸恢復功能，是很自然的生理反應，所以對我朋友而言，放屁是個可喜可賀的大事，所以我封他為「屁王」。

「屁王」告訴我，放屁是和吞嚥的方式和次數有關、和食物以及烹飪方式有關、還有和每個人的消化機能有關，而且每天放個十次屁，排出五百毫升的氣體都是正常的。

所以，基本上，放屁是自然的、與生俱來的、可以毋庸罣礙的，也可以說是神聖的。但是，為什麼我們世人講說某人講話像放屁，或是回答人家說「屁啦」，好像都是指某人的言語是毫無根據的胡說、瞎說。但是又是為什麼當有人真正放屁的時候，要嘛遮遮掩掩東躲西藏，要嘛覺得不好意思羞愧不已？

《說苑．雜言》云：「夫君子愛口，孔雀愛羽，虎豹愛爪，此皆所以治身法也。」為什麼好好一個自然的生理行為被貼上標籤後，就覺得罣礙？為什麼這個「名」被轉用後就覺得沒什麼價值？

《楞伽經》講「五法、三自性、八識、二無我」四法門，其中，「五法」講的是「相、名、分別、正智、如如」五個層次。「相」是眼意識所見的；「名」是對眼意識所見的「相」的命名；「分別」是對「名」與「相」的判斷；「正智」是識心不起、不斷、不常，不墮外道二乘的證悟「名」、「相」互為其客；「如如」是以「正智」觀察「名」、「相」，非有、非無，遠離損、益二邊惡見，「名」、「相」及「識」本來不起，這應該已經算是佛的境界了。

我今天為了個「屁」字，就在五法的「相」、「名」、「分別」打滾了一整晚，還是無法了解「正智」與「如如」的境界是啥？不過倒也驗證了，我的層次就是一個凡夫！到現在還在想，「屁」本無罪，為什麼被汙名化了！

沒關係，凡夫就凡夫，不懂就不懂，我還是把經文再熏習一次：「五法自性諸識無我，所謂：名、相、分別、正智、如如。若修行者觀察此法，入於如來自證境界，遠離常斷有無等見，得現法樂甚深三昧。」希望有一天會稍微懂一點。

今天意念在「屁」上好長的時間，剛剛又想到「狗屁」二字，突然覺得「狗」怎麼這麼倒楣，為什麼會被連接到屁字上，一起被輕蔑地看待？不過總希望「狗」是不知道的，也希望「狗」即便知道，牠也是無住、無罣礙，更希望有佛性的狗兒，能正智、如如的看待人類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