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╱依空(佛光山文化院院長)
佛教談到人生的痛苦,莫過於最耳熟能詳的八苦。八苦中的生、老、病、死四苦為生理變化的苦苦;愛別離、怨憎會、求不得三苦為精神層面的壞苦;五蘊熾盛為生命輪轉不息的行苦,是真正的大苦。有的人來不及經歷老年的階段,由生而直接病亡,所以有機會被稱為「老人家」,是值得慶幸的美事,也是要努力去培植的福報。
由於大環境的變遷,醫藥、科技愈來愈發達,奇奇怪怪的疾病反而層出不窮,面對病痛的態度更是因人而異,有的人以生病為生活;有的人被疾病嚇死而不是病死,譬如談癌色變,心理上已經打了敗仗;有的人以病為友、以病為師,從病痛中體會人生的意義與價值,疾病成為感悟生命真諦的因緣。
香海文化事業有限公司最近出版了永文法師的力作《般若的力量》,一口氣讀完,略抒幾點感想。永文法師出生在50年代純樸的宜蘭山區,自小失怙,父母雙亡,由兄姐撫養長大。1960年左右,整個台灣經濟尚未起飛,社會普遍貧窮,我們童年也曾經歷過台灣均貧的年代,只是像他這樣以山野為家,以柑橘果腹,把為父親服孝的麻衣當新衣穿,幾至赤貧之境,實屬少見。書中雖然筆帶詼諧,卻也讓人心有戚戚充滿不捨。從他帶著淚花的平淡描述,我們看到了台灣早期百廢待興的經濟史。
清寒的家境,父母的離世,輾轉寄人籬下的生活,讓原來歡樂的青少年歲月,過早嘗遍人世的冷暖。17歲是個織夢的年紀,佛光山為他開啟了一道寬闊的大門,並且走向美國大陸,參與西來寺的草萊初創。他以2年的時間,克服語言、文化的差異,同時完成美國高中、加州東洛杉磯大學的學業,可以看出他的聰慧、勤奮、力爭上游的稟賦潛質。
正當畢業在即,前程一片燦爛絢麗之際,生命卻和他開了一個大玩笑。24歲的花樣年華,他罹患了系統性紅斑狼瘡,從此展開了無止境、與險惡疾病同體共生的艱辛治療過程。連續不斷的發燒,病毒侵蝕他的關節,被逼更換了髖關節、膝關節,忍受刀鑽等金屬割截鎚刮的銼骨之痛,尤其是2018年因為細菌感染,得了右下肢蜂窩組織炎及壞死筋膜炎,每當醫護人員拿起刮舌板,在已經沒有皮膚的鮮肉上做清創治療時,那種痛徹肺腑的錐心之痛,彷彿剖皮地獄,實非常人所能堪受。
本書詳細地記載了永文法師三十多年如一日的抗病過程,都說久病成良醫,透過閱讀,作者引導讀者進入「視病如親」的情境,你將對撰者驚人的記憶、豐富的醫學常識、強韌的生命力充滿驚奇與驚歎!中國文學批評史評定田園大詩人陶淵明的作品說:「繁華落盡見真淳。」陶淵明詩真、情真、品真、人也真。文學創作注重內容與形式,而內容更重於形式,情真才更能感人。本書無關文字的雕砌華麗,而是用色身的疼痛寫出來質樸真摯的生命記憶。看似羸弱瘦小的身軀,包裹著堅毅的生命,我們看到了一位「強者」的身影,以般若智慧無畏地觀照生死的大功課,堪稱生命的勇者。這是一本以「切身之痛」,告訴大家如何面對人生至苦,充滿可讀性、具有啟發性,值得一讀的好書。(購書請至福報購:
https://fuigo.waca.ec/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