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林一平

我曾到北京市「那家小館」用餐。餐廳取名「那家」，顯然是姓那的人開的餐館。「那」是滿文漢譯。那家到底是哪一個滿州家族？當場問小館的伙計，答曰:「是輝發那拉。」推翻滿清，成立民國後，姓「那拉」的滿洲人多改姓為「那」或「南」。是不是慈禧太后的姓？非也。

慈禧太后是葉赫那拉。慈禧本名葉赫那拉杏貞（1835－1908;圖一），年輕時相當貌美，因此受寵生下皇子，得以掌權。四庫全書的史部傳記類有《八旗滿洲氏族通譜》記載「納喇氏為滿洲著姓，其氏族散處於葉赫、哈達、烏拉、輝發及各地方，雖系一姓，各自為族」。「納喇」是那拉（Nara）的另一滿文漢譯。通譜中說「雖系一姓，各自為族」，指出那拉氏並非同源。那拉在金朝時期被漢譯為「納蘭氏」，是女真中的貴族姓氏。

慈禧的祖先本姓輝發那拉，明朝萬曆年間輝發部被滅，慈禧先人逃亡葉赫部，改姓葉赫那拉。努爾哈赤統一女真各部時，葉赫那拉幾乎被滅族。其族長於死前詛咒滿清曰：「我族即使死剩一女，亦誓滅清！」傳言清皇帝深懼其咒成真，禁絕葉赫那拉族人入宮。二百多年後，詛咒漸漸被忘，讓慈禧入了清宮，最後慈禧和她的姪女隆裕太后（葉赫那拉清芬; 1868－1914）一起搞垮大清帝國。滿清果然亡於葉赫那拉。慈禧名聞全球，被listverse.com票選為歷史上最著名的十位婆婆（Mother-in-Law）中的第七名。她不但以修理媳婦著名，也要為整死兒子和繼子負點責任。老時的慈禧頗有婆婆威嚴。

清詞三大家中的納蘭性德（1655－1685）也是葉赫那拉，和慈禧同族。「不如前事不思量，且枕紅蕤欹側看斜陽」的納蘭性德是清初有名的詞人。後人將其詞集增遺補缺，名為《納蘭詞》（道光十二年汪元治結鐵綱齊本和光緒六年許增榆園本），今日流傳的詞共348首。納蘭性德的老爸是清朝的大貪官明珠。《鹿鼎記》主角韋小寶對明珠當官的本事相當佩服，甘拜下風。老子奸巧，生出納蘭性德這麼聰慧的文學家，正是歹竹出好筍的寫照。

2020年2月，我到美國加州洛杉磯，也很驚喜地看到那家小館，而且是米其林一顆星的餐廳（圖二）。洛杉磯餐廳口味不若北京餐廳口味重，更適合我這南方佬。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