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慧開法師 （佛光山副住持、南華大學專任教授）

在現實生活中，遇到親人遭遇疾病重症，面臨生死交關之際，如何界定是「疾病」，還是到了「臨終」？

問題情境：聽了慧開師父的演講受益匪淺，然而，關於生死還是有很多疑惑。之前剛好遇到兩位親人去世，一位是師父說的「自然死亡」，另一位則是剛做完「開顱手術」，插管一周之後死亡，很惋惜！家人在決定做手術之前，也是矛盾、掙扎了很久，病人是因為突發腦瘀血暈倒而住進醫院的，之前身體還不錯。當時如果不做手術就是等死，做了手術或許還有一線希望。我感到非常困惑的是，在現實生活中，我們如何來界定親人究竟是「疾病」，還是到了「臨終」？

問題脈絡分析：以上這個問題中所敘述的情境，不僅是攸關生死大事的抉擇課題，也是在日常生活中普遍會發生的事件。客觀而言，這也是我們每一個人在生命當中遲早不得不面對的生命功課，所以有必要「及早」做好準備。

問題中提到了兩個對照的案例，一個是「自然死亡」，另一個是「開顱手術」後病故，前一個「自然死亡」的案例就不在此討論，我針對後一個案例先作脈絡分析，然後在提出建議。

病人因為「突發腦瘀血」暈倒，而被家人送到醫院，在決定要不要做手術之前，一度矛盾、掙扎了很久，如果不做手術的話，那就是「等死」，但如果做手術急救的話，或許還有一線希望。最後，家屬想拚那最後一線希望，還是決定做了手術，但是不幸手術一周後死亡。所以提問的這位聽友感到非常困惑，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這樣的情境，我們如何來界定是「疾病」，還是到了「臨終」？

這個問題沒有（也不可能有）直接了當的答案，而是必須先作一些分析。按照這位聽友提問的脈絡來看，如果能確定是「疾病」的話，就可以進行救治，而如果能確定是「臨終」的話，就可以不必救治，而準備求往生。然而，生死交關的問題，可能無法如此簡單地只用「疾病」和「臨終」這兩個選項來劃分及決定，而是有更多的相關的情境及條件，諸如：病人的年齡、身心健康情況、生活作息起居、飲食習慣、過往病歷、服藥習慣、是否吸菸飲酒、工作型態及運動習慣……等等，都必須要列入考量及分析。

這位聽友在問題中特別提到：病人「之前身體還不錯」，所以對於他手術後一周就病故，感到不解與惋惜！然而，跟據我的經驗判斷，這種「身體還不錯」的印象，很可能只是一種表面的假相，其實健康狀況已經有嚴重的潛在問題，只是當事人不知道、也不察覺，否則怎麼會「突發腦瘀血」暈倒？客觀而言，「腦瘀血」不可能無緣無故地「突發」，而是逐漸「累積」到相當嚴重的程度而「爆發」出來，當然「引發」的因素不一而足，也絕對不會只是某個單一的因素，而是諸多因素匯集而至，再加上「最後一根稻草（麥桿）」。

其實，我們的身體適時地「生病」是一件好事，如果長時間都「不生病」，連「小毛病」也都沒有，除非是平日就勤於練功的養生高手，否則很可能身體內部已經危機四伏，但是我們卻渾然不覺，一旦爆發就兵敗如山倒，乃至回生乏術。所以每年或每半年定期的身體檢查是有必要的，可以及早預防重大疾病。

在我們的日常生活經驗裡，常常會聽聞到，某人（可能是自己的親朋好友或是公眾人物）身體「很健康」，沒聽過生什麼病，也沒什麼不好的徵兆，卻突然倒地就走了；反而那些經常小病不斷的人，活到七老八十還好好的不會死。

上述這種與我們一般認知完全相反的現象，大家會覺得很奇怪，是不是？其實一點都不奇怪，其中有另一層深刻的道理，卻被大家忽略了！有一句古諺「微恙彌珍」，就是說如果我們的身體出現微小疾病的警訊，是彌足珍貴的，因為它顯示出身體的免疫功能與機制正常運作，在身體受到外來的侵襲或內部發生病變時，會自動發出的訊息，比如說：頭疼、發燒、咳嗽、流鼻水、起疹子……等等，就等於是身體主動告訴我們：要注意了，身體出狀況了，須要去看醫生了。問題中所述，病人「之前身體還不錯」，很可能就是問題已經很嚴重了，但一直未察覺，所以才會「突發腦瘀血」暈倒。

（待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