執筆人:郭壽旺
約莫10年前因為工作需要,第一次到訪柬埔寨,拜訪了許多國際義工組織與急需投入更多資源的村落,看見了這個國家和人民需要的外部資源太多,未來應該會常常再來,所以除了工作沒有安排觀光。當地合作夥伴在某日完成訪問行程後,執意帶我去吳哥窟,自此,我心留吳哥,終日期盼再度走進吳哥城。
這些年來我經常在工作回國後與孩子說說各國風情民俗,說得最多也最希望可以帶著妻小一起去的地方就是吳哥窟。一晃就是10年,孩子也從坐在我腿上聽故事的齒齔之年轉變成了青澀少年,探索吳哥窟的計畫被我繁忙的工作覆蓋,如同吳哥王朝被世人遺忘數百年一般,從未曾被提起,直到這一年暑假,孩子突發奇想地說:「爸爸不是說過要全家一起去吳哥窟?」原來孩子一直記得,一直在期待!因此,探索吳哥計畫重新被開啟。
出發前希望孩子們看點有關吳哥的書籍,找了幾本書,似乎沒有提起孩子們的興趣,我抱著一種「補償」的心態,也不希望小孩把全家出遊當成壓力,也就不強求行前功課了。我個人倒是重讀蔣勳老師的《吳哥之美》,試圖感受一個他去過14次還想再去的地方的心情。蔣勳老師說:「吳哥,如此莊嚴,如此華美,不可思議。」或許正是它的不可思議才如此令人心嚮往之。
對於這一世代的青少年,吳哥似乎太過沉重,它曾是一個具有輝煌歷史的王朝,它曾經傲視於全球成就了一個世界上最大的寺廟建築群,但是在孩子的第一眼,吳哥窟是一個廢墟,一個探險電影的場景,一個滿是學童沿街兜售紀念品的觀光區。我無意扭轉孩子對吳哥的第一印象,按照原訂計畫,漫步於吳哥城中一座接著一座宮殿般的廟宇,攀爬著一階一階高聳入天的階梯,讚歎鬼斧神工的浮雕與一尊尊巨大的神像,驚訝著千年大樹如何攀爬包覆著大石塊,如何摧毀了堅若磐石的宮殿。因為每一個所到之處都透露出太多的不可思議,於是,孩子開始有了疑問。我們在吳哥寺長廊的窗台坐著休息,孩子的第一個問題:既然這個國家以前可以蓋得出來這麼雄偉精緻的建築物,表示曾經很強盛,那為什麼現在會變得這麼落後?第二個問題:吳哥窟的每一座廟的石頭都這麼大塊,它們是從哪裡來的?怎麼運來的?
對於從事教育工作的我來說,提出疑問就是一個好的開始,於是打蛇隨棍上,我做了部分說明,告訴孩子我也有許多不知道,所以應該繼續探索,找出答案。7月的柬埔寨正逢雨季,氣候悶熱,有了目標以後孩子們心甘情願地跟著我的安排,按圖索驥的前往庫倫山/荔枝山,找出吳哥建築的石頭來源。
沿途接觸了許多善良的柬埔寨人,或許有人利用了他們的善良,讓他們一直很貧窮,大人們或許看到了一些人因貧窮而起貪婪,但是在孩子眼中看到的是他們對人的誠懇,與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生態度。孩子說,他們賺這麼少錢卻還都對人笑嘻嘻的,難怪巴揚寺的雕像都在微笑。身為一個父親,我期待的不是我們有了一趟旅行,我更期待的是為我們的未來儲存一些回憶,它就像一條線,無論身在何處永遠將我們心繫兩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