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許其正
冬天傍晚時分,我在河的走道上漫步。
我的身影被夕陽斜斜地壓躺在地上、河裡。時間一點一滴不停地過去,河水一點一滴不停地流逝;我的身影也不停被拉瘦拉長。拉瘦?拉長?是時間和流水一起給拉瘦拉長的吧?
流水相當清晰 ,可以直視河底的土石和悠遊的魚類。魚類有鯽魚、金魚、烏龜、土虱、鯰魚等等。牠們無知於時間的過去,河水的流逝。牠們只知道悠遊,只知道討食。
有人在走道上走著,從我旁邊擦身而過。順向的,逆向的。人各自有其行走的方向,或許只是個過客,如風不知要吹向哪裡。男的,女的,老的,少的。這是個河廊,兼具排水和休閒功能的。他們和我一樣,在這裡漫步行走,休閒運動。在城市裡,這種地方是相當難得的。
有鳥在空中飛翔,高飛的,低翔的。單隻的,成群的。有斑鳩,鴿子,白鷺鷥,麻雀,八哥、夜鷺,魚鷹,間或穿插幾隻白頭翁或不知名的水鳥。白色的,黑色的,灰色的,多色相間雜的。牠們邊飛邊鳴叫著。是悲?是喜?或許無關悲喜。是在討食吧!牠們也無知於時間的過去,河水的流逝。
河邊緊靠著交通頻繁的道路。河的兩岸有樹。樟樹最多。提供鳥兒歇息的,也擋車輛急馳而過掀起的風沙。風吹過,吹來一陣冬天日暮時分的肅殺和寒意,葉子和從樹葉間隙篩漏下來的陽光跟著晃動搖曳著,窸窣而響。
我每天傍晚來這裡,漫步,做休閒活動,兼運動。
我,一個退休老人,眼看著時光,把青春流走,把活力流走,還能如何?誰能力挽時間的巨浪?
夕陽漸漸西下,卻把西天染得色彩繽紛。只是,等一會兒,餘暉將盡吧!誰都阻止不了。人生總要面對這時刻。
我還是漫步著。夕陽把我的身影斜斜壓在地上、河裡。我的身影被拉得愈來愈瘦愈長。
流水不停向下游流去。暮色漸濃。黑夜就要來了。冬寒和夕陽似乎就要一股腦兒與暮色和黑夜俱來。珍惜當下!畢竟當下只是宇宙間的一瞬。不珍惜,一瞬即逝,白日也有盡時。
我不自禁地起了一陣寒顫。
嗯,還是回去吧!天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