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林姝

童年時，我總是被父親喚去巷口買菸。雖然不喜歡父親抽菸，但又不敢違逆，只得乖乖去買。

父親兩指夾菸，一番吞雲吐霧後，菸味滿屋，相當難聞。父親的身上甚至手指，也總會留下菸臭味，我總嬌嗔且怨懟地向父親說：「你抽菸這麼臭，我才不讓你抱，也不讓你牽！」黃色包裝盒上的「長壽」二字，更是令我厭惡。稍長，我總勸父親：「抽菸有害健康，豈能長壽？」但父親始終未能戒除抽菸的癮頭，家裡不時瀰漫著菸草的味道。

後來，父親願意嘗試戒菸，起因於他工作的紡織廠關門大吉。父親失業了，全家人的日子自然愈過愈拮据，幸賴母親有一點裁縫基礎，幫人修改衣服，才得以有些微薄的收入。而父親為了省下買菸的錢，努力克制抽菸的欲望，終於戒掉了近三十年的菸癮。從此，家裡不再有難聞的菸味。

父親往生後，晨昏祭拜時，母親總會叮囑我點上一根長壽菸，插入香爐祭拜。父親走後，於今已三十載，對他仍有許多懷念，而回憶若有氣味，應該就是屋內那一股似散未散的菸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