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 5-6月 主題徵文──旅行】父子旅行

文/蔡文騫 |2019.05.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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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行有什麼難的,一個人說走就走。圖/蔡文騫

文/蔡文騫

旅行有什麼難的,一個人說走就走。

那種任性豪情是在兒子出生之前的事了。

出生五天後,他就搭了人生第一趟高鐵,彼時被包巾緊緊裹著,眼睛閉起的時間比張開多,只要有吃有睡,奔馳幾百公里甚至搭飛機也不是問題。

一不注意,忽然他擅爬會走,這下全世界變成他的遊樂場,爸媽只是他每日壯遊的隨從,負責帶上所有奶粉零食尿布衣服乳液消毒鍋,以及充當他疲累時的馱獸。

我們想去的地方他不願意去,威脅利誘也不為所動,整個人俯賴在地上,一個勁地搖頭,不惜僵持一整個下午的態勢,誰也移動不了的磐石堅定。

該走的時候他不肯離開,從手中一溜而下,再轉身反覆爬上溜梯,比薛西弗斯的意志還堅定,只是被精神懲罰的是一旁罰站的老父老母。

這日在高台的草地上奔玩了半晌,陽光都從海的那端移動到谷地間,追著他的老父已幾能辨識所有的草紋方向,氣喘吁吁不得不坐下來。

不管我們怎麼喊,他還是自顧自追著流動的雲往前走,一邊揮手向遠方的山打招呼。

我一度心裡惱火起來,還有表列的行程、老早就預定好的餐廳、旅館活動的時間,這樣要拖遲到什麼時候呢。

他忽然回過頭,向我跑來,伸出小手把我從鬆軟的地上拉起,帶我去看一叢粉白的小花,還不知道要如何用語言指涉他的大發現,但咿咿呀呀笑得燦爛,好像找到了世界上唯一的花,小心翼翼地,要我們不能踩到他的花朵。

我明白了,他也有他自己的旅行。

看似我們牽著他,但其實是他帶領我們,搖擺學步,一步一步踏入人父人母的全新漫長旅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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