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張雨
我一直認為,留在記憶中的年味,是從窗花開始的。
小時候過年村裡幾乎家家戶戶都貼窗花,每當紅彤彤的窗花貼在窗戶上,那窗花就像冬日裡的火把,暖暖的。一個個簡陋的農家小院,立刻就洋溢出春節的喜慶氣氛。紅彤彤的窗花,不僅讓小院充滿了濃濃的「年」味,還給我留下溫暖而又溫馨的記憶。
我家的窗花都是母親剪的,母親雖不識字,一輩子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,但她心靈手巧,裁衣服、縫棉被自不必說,剪窗花更是她的拿手好戲,除了給自家剪,還要幫左鄰右舍剪,有時還給不同村的親戚們剪。
幼時常好奇又敬仰地看著母親,她又折又剪,隨著剪刀清脆響聲,一會工夫,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小動物便出現在母親的手掌中,有毛茸茸的小雞,有溫馴的小羊,有吐著泡泡的金魚,有振翅欲飛的蝴蝶,有翹著尾巴的花狗,有肥嘟嘟的可愛小豬……
記憶中的母親剪得最多是金魚,每年必剪,更大些我才知道:魚,諧音「餘」,象徵著連年有魚(餘)。然而,母親在世時沒能看到她期盼的——連年有餘的好日子,她老人家是帶著長久的期盼和美好的願望在二○○○年走的……
母親一生中不知剪出多少窗花,不知為多少人帶來歡樂。她一生勤儉節約,總是與人為善,讓我受益終生。遺憾的是母親剪紙技術沒能學到手,也沒有保存母親任何的一副作品,好在母親的節儉和為人給了我終生的財富。
現在大量印製的剪紙琳琅滿目,花樣繁多,可在我的眼裡,母親的窗花無與倫比,那不僅僅是一紙窗花,而是我一生的溫暖記憶。正是因為有了母親的窗花,我才覺得在滿目荒蕪、蕭瑟的內蒙老家的冬天,變得不再那麼寒冷。那紅彤彤的窗花是母親放在藍天上的紅風箏,是鄉間女子盛滿的熱情。
又是一年霜葉紅,又是一年雪飛春,春節將至,兒時的記憶——母親的窗花,瞬間撲面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