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音樂與文學的對話》回憶 在詩情中

蔣理容 |2007.06.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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駕著小雲朵,

攀著小雨點,

繫著小音符,

踩著小花瓣……

就這樣,你來了!



不用通電話,

不用捎口信,

不用敲玻璃窗,

不用撳門鈴……

就這樣,你來了!



只憑一陣淡淡的凝眸,

只憑一陣喃喃的低喚,

你便自天外翩然下降,

在我睫前婷立,

在我心上蒞止……



是怎樣的情懷?只憑「淡淡的凝眸、喃喃的低喚」,只求所愛「在我睫前婷立,在我心上蒞止」。彷彿少男無怨無悔無傷的愛戀,昇華為詩、為歌,幻成雲朵、雨點、音符、花瓣……待她翩然來到、婷婷蒞止,成為永恆的記憶。

這麼美的詩句,出自詩人鄧禹平先生之手。

民國七十二年(一九八三)「純文學」出版了鄧禹平的詩集,他自己在扉頁題的--我存在,因為歌,因為愛!成為最短的自傳。詩人的灑脫與豪邁,在濃濃的詩情裡隱然浮現。

民國七十年之前鄧先生在詩壇相當活躍,他寫的詩詞常被譜成曲,也屢屢得獎。晚年雖迫於疾病而住進養老院,所幸是詩人也是畫家的他,得到諸多好友的幫忙,為他出版詩集--雖然距他前一本詩集的出版已忽忽三十年了。

鄧禹平的詩,充滿了溫柔的愛、浪漫的情,表達得誠摯而深刻,文字裡彷彿有著跳躍的音符,讀來令人怦然心動,漾著甜蜜的感覺。

這首題為〈回憶〉的詞,想必感動過許許多多的人,曾有多位音樂家為它譜曲。

被譽為「台灣合唱音樂之父」的呂泉生教授,本身也是一位優秀的男中音,他曾寫成一首獨唱曲,後來又將之改編為混聲合唱曲。獨唱,表達了歌者深切的感情;合唱,則像一闋敘事詩般歌頌著清純的愛意。

由呂泉生教授親自指導的「榮星合唱團」演唱這首〈回憶〉曲子,曾收錄在「獅谷公司」的有聲出版品中。

曲中最美妙的情愫由小雲朵、小雨點、小音符、小花瓣帶出來,作曲家以「三連音」賦與它們如精靈般輕巧的身影,在前奏中已作了預告:駕著小雲朵、攀著小雨點、繫著小音符、踩著小花瓣……第一次「就這樣你來了」用「f」的音量歡欣雀躍,第二次「就這樣你來了」,用「mp」凝神注目。

然後反覆這一段旋律:不用通電話、不用捎口信、不用敲玻璃窗、不用撳門鈴,就這樣,你來了!就這樣,你來了……

接著,淡淡的凝眸、喃喃的低喚,仍然與先前的「三連音」遙相呼應,而且兩句重複的旋律只有最後音低了一度,更顯百轉柔情,令人低徊。

 你便自天外翩然下降,以八度上揚的音程顯示較激昂的情緒。

在我睫前婷立,「我」使用了一個七度,「婷立」更以半音上行表達了曖曖內含光的情思。

在我心上蒞止,這一句只有六個字,作曲者卻用了十六個拍子來描寫,更顯得起伏衝擊而又內斂含蓄,最後在漸慢、漸弱的高音F(主音)上,幽然終止。

寫出這首浪漫多情曲調的呂泉生教授,卻是一位奉行「生活是嚴肅的,藝術是和悅」的信念的音樂家。他才華和努力在台灣音樂史上,有著不可磨滅的影響力。

呂教授早年受到日本式嚴謹扎實的音樂教育,但作品中卻透著濃厚的鄉土關懷,深深扣著聽眾的心絃││有的人聽到他的音樂都還以為是「古早古早的歌」呢!

呂泉生教授的作品印證了台灣文化在各時代不同背景的轉變,如〈搖嬰仔歌〉、〈一隻鳥兒哮啾啾〉、〈阮若打開心內的門窗〉、〈杯底不可飼金魚〉、〈丟丟銅仔〉等等。

 他也有很多從《詩經》或古詩詞譜成的曲子,另外也採用今人的新體詩、詞來寫曲,更有無數的兒童歌曲。

音樂家對土地與人的疼惜、關愛和鼓舞,我們在呂教授身上看到了真實寫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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