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陳金生

剛到這個學校服務時，就被圍繞操場而立、大小不一的綠樹所吸引。不同於現今許多學校移除植栽、縮減綠地，鋪上水泥興建球場與新穎校舍，我更喜歡學校保有大片綠地與植栽。

有一年，颱風接二連三造訪，校園中的一株老樹終於不支倒地。為了學生安全著想，市政府通令學校需儘快處理傾倒的植栽，以免影響學童上課。

儘快處理？沒錯，在教育現場，孩子的安全是基本要求，只要一台電鋸、一部爪子車、一台垃圾車，半天就可以處理完畢了。只是，一株陪伴學子成長、充滿歡樂記憶的生命，就讓它這樣結束了嗎？

後來，我們決定採取多花費三倍時間與金錢的方式，將老樹重新扶起，架好支撐，圍上安全警示帶，期盼老樹的生命可以延續下去。

之後的每一天，我都會去了解老樹的復原情況，也總會摸一摸受傷的樹幹，並與老樹對話，鼓勵它早日康復，重現往日風采。

一天，有位低年級的孩子看到我在樹下撫摸樹幹，好奇地跑了過來，一臉疑惑地說：「校長，您在跟樹爺爺說話啊？」我摸摸孩子的頭，說：「樹爺爺受傷了，正在康復中，我在幫樹爺爺加油打氣。」

孩子眼睛一亮，立刻雙手合十，對著老樹說：「樹爺爺，謝謝您的樹蔭，好涼快！我們班的同學都很喜歡來這裡玩。我會每天來幫您拔草、澆水，您一定要趕快好起來哦！」在那一刻，我相信孩子童稚的話語，已傳達到樹爺爺的耳朵裡了。

生命的交會，並不拘泥於任何形式，在孩童喃喃的祝福聲中，在樹葉沙沙的回應裡，我聽到了人間最美的對話。樹爺爺彷彿在說：「小朋友，我一定會健康起來，你也要好好學習哦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