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羅智強

警察拿了我們的證件後，並不聽我的解釋，命令我和練爺留在車上，然後要求坐在駕駛座上的老哥下車，將老哥帶到他的警車上……我從後照鏡中看見英文不好的老哥，又是愁眉苦臉又是比手畫腳，似乎用盡他所有的英文辭彙，向警察努力解釋原由。

三月十六日清晨六點，氣溫攝氏零下二度，空氣乾冷，我們從南達科他州的拉皮德市出發，駛上90號公路，準備前往八百公里外的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市。這一路盡是一望無際的平原，我們沿著筆直的90號公路行駛，彷彿永遠開不到盡頭，尤其在早上六點五十分日出之時，由於我們是由西往東行駛，太陽在我們車行正前方的地平線，緩緩升起，一片金光燦爛，以至於將近有三十分鐘長的時間，即便戴著墨鏡，也無法看清眼前的路況，只能降低時速，小心翼翼駕駛，否則路面若有散落物，或者坑洞什麼的，肯定會閃避不及。

從三月一日鳳凰城出發，開始這趟「二萬里路雲和月、野台美加客廳會」駕車遶行北美一圈的巡講旅程，我們疾駛在各大公路上，從未遇過警車攔檢，也讓我們鬆懈了警覺，我們甚至一度懷疑美國公路上，真的有交警巡檢嗎？結果呢？就在即將駛出南達科他州州界，輪老哥駕車時，不慎超速，此時，後方突然竄出一輛黃色警車，發出刺耳的警笛聲，要求我們靠路肩停車，我和練爺正在車上熟睡，被老哥緊急搖醒，三人不免驚慌失措，曾聽友人說，在高速公路上超速，有些州還會要求駕駛人上法庭裁決。

只見警車停在我車後方，一位戴著牛仔帽、身穿卡其服的高大的警察走下警車，來到副駕駛座，我立刻搖下車窗，想替老哥解釋原由，但警察拿了我們的證件後，並不聽我的解釋，命令我和練爺留在車上，然後要求坐在駕駛座上的老哥下車，將老哥帶到他的警車上。這時警察坐在警車駕駛座上，老哥坐在警車副駕駛座，我從後照鏡中看見英文不好的老哥，又是愁眉苦臉又是比手畫腳，似乎用盡他所有的英文辭彙，向警察努力解釋原由，只見警察皺著眉頭，一會搖頭，一會點頭，折騰了好久之後，老哥終於神色輕鬆地下了警車，回到車駕駛座上，轉頭向我們說聲：「沒事了。」然後發動引擎，繼續上路。

「連罰單也沒開嗎？」我問老哥。

「沒有耶！」老哥回答。

「警察都問了什麼話？」我再問。

「我怎麼知道，我又聽不懂。」老哥理所當然地回答。

「老哥，你是怎麼做到的？警察就這樣放了你？」我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，問道。

「我想，可能是那位交警實在聽不懂我在說什麼，嫌麻煩，就放了我吧！」老哥聳聳肩。

老哥語畢，我們一陣爆笑。

「我們去麥當勞吃漢堡收驚吧！」練爺提議，我們一致附議，便在下個休息區，下90號公路，吃完我們多日來的主食──漢堡、可樂；換由練爺開車，不料才重新回到90號公路沒多久，大約是剛進明尼蘇達州州界時，又被一輛黑色警車從後方追來，將我們攔下。

「你超速了嗎？」我緊張詢問練爺。

「沒有啊！」練爺也不得其解。

一位身材中等的警察又來到副駕駛座的位置，我搖下車窗，警察神情和善，在檢查過我們證件後，提醒我們，如遇到警車在公路路肩執行勤務，行車必須減速，或將車靠往內側車道行駛，以維護執勤警察的安全。

我們這才鬆了口氣，原來練爺剛才沒注意到正在路肩執勤的警車，疾馳過他身旁時沒有減速，驚嚇到他，況且就在一周前，他們有位同事在路肩執勤時，就被粗心大意的駕駛人意外撞死。因此若遇警察在路肩執勤，沒有減速或閃避到內側車道，也是可以處罰的。所幸警察得知我們來自台灣，並非故意違反規定，只對我們口頭警告。

警察發現我們的車牌是掛加州車牌，也問了我們來明尼蘇達州的原因，當他得知我們準備駕車二萬公里，環駛北美一圈，並且已經完成一半的哩程時，顯露非常驚訝的神情，因為大多數土生土長的美國人，終其一生，可能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壯遊。

這位年輕的警察對我們豎起了大姆指。

「可以和您拍張照片留念嗎？」練爺用英文詢問警察，警察欣然接受，於是我們匆匆留下二張合影的照片，做為今日公路驚魂的紀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