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姜如華

老王的老伴在世時，特別嘮叨，尤其到了晚年，對老頭子的督促管教，幾乎是全天候且全年無休。

清晨念著：起床不能太急，要等幾分鐘，先要空腹喝杯溫水，每天必須排便……飯前又說：不能吃太燙太鹹太油膩，要細嚼慢嚥，不能吃太飽……飯後接著念：半小時後方可散步，不能久坐不動，看電視時間不能太長，要邊看邊活動一下手指頭……

總之，只要得知對健康有利的訊息，老太太就千方百計要老王遵循。太多的清規戒律，使老王產生了逆反心理，他覺得耳朵都快起繭了，多次有衝過去堵住老伴嘴巴的衝動，打從心底希望能讓自己清淨一會兒，更渴望那種久違了的無人管束的自由。

現在，老王他如願了，沒人緊盯著，耳根清淨，平日裡幹什麼都隨心所欲；可是他心裡總覺得不得勁，特別失落。多少次看電視節目有重播片段時，老王的心裡都會生出一種強烈的願望，如果什麼都能重播，他多想再聽聽老伴嘮嘮叨叨的聲音，再看看她皺著眉頭「演講」的模樣啊！哪怕聽聽隻言片語，再見她一小會兒也好啊！

可是人生都是單程票，縱有天大的本領，也沒有折返的機會，老伴她已經走完了行程，一去不復返，影像重播今生今世是不可能了。老王每次想著想著，淚水便潸然而下，心感到很痛很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