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嚴陽

明朝松江縣有一個殺豬賣肉的人叫孫道明，是一戶姓夏人家的佃戶。這孫道明每天坐在肉店裡，手中總捧著一本書。有一天，這夏姓地主坐著轎子經過孫家的肉店前，感到十分奇怪而詢問他，這才知道孫道明是他佃戶家的兒子。於是夏姓地主帶著他回到家中，把他收藏的書籍開放任憑他隨意閱讀。這孫道明一生所寫的字是非常細密的楷書，到老都讀書不止，所寫的東西有數百上千本。（明．都穆《都公談纂》）

對很多人來說，一提起屠夫，最容易聯想起來的人，恐怕是《儒林外史》中范進的岳父胡屠夫。但是，這明朝松江縣的孫屠戶卻與胡屠夫有著天壤之別——他不只對書籍與讀書無反感，而且甚至可以說是熱愛。

他到底喜歡讀什麼書？比如說《四書》、《五經》，還是《三國》、《水滸》，甚或唐詩、宋詞、元曲，我們不知道。我們知道的是，他這一輩子讀的書真是不少——單單是他的「讀書心得」之類，居然寫了數百甚至上千本，那他讀的書還能少嗎？

孫道明這數百上千本的書，即便不是「讀書心得」，而是簡單地抄寫，也是很恐怖的。他讀書有沒有讀出「紅燒肉」、「顏如玉」、「黃金屋」來，我們也不知道，但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，讀了這許多書的孫道明，一定與同時代的很多屠夫相比，有些不一樣——比如像今天的「北大賣肉才子」，跟其他很多同行肯定有些不一樣的。

於此同時，我以為我們不該忘記的另一個人，就是那位夏姓地主，他的慷慨很值得稱道，而且，這善舉讓他家收藏的書「活」了，也體現出了價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