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歲月是一條長河,有一段河面水花清澈剔透,泠泠作響;兩岸鳥鳴花香,天清人和,此河面風光被我視為人生的能量來源,也是記憶珍藏的寶庫。
印象中,母親總是為子女的學費在「拚經濟」,奔波忙碌一直是她底生命圖騰;三十年前,我大學畢業,回故鄉服務,或許母親認為肩頭上的擔子較輕了,一日,她對我說:「聽說騎單車有益身體,以後妳下班了,我們結伴同行,好嗎?」母親能意識到健康的重要性,我樂觀其成,從此母女二人踩著夕陽的餘暉,掬取單車上路帶來的豐碩果實。
通常沒有特定的目的地,但母女二人很有默契的朝阡陌田間騎去,只要發現路邊有可做食材或藥材的植物,母親即示意停車教我辨識,今天我能廣泛的利用野菜做佳餚,運用天然花草來養生,是母親為我種下的福田。
當扁大的落日潑灑萬縷金輝,母女搖身一變為夸父,競相追逐,「薑是老的辣」,原來還包括體能狀況,因為母親總是一馬當先。
車把上如果掛著饅頭,意謂我們要展開較長路程的「兩輪樂」,目標是五公里外的土地廟,騎累了,坐在榕樹下啃饅頭,母女各自分享當下或塵封已久的心情,彼此常聊到月牙露臉,方警覺夕陽已返家,母女變成閨密,何等美妙!
有長達五年的時光,騎單車成為我們母女送日落、迎月昇的日常徽記,直到自己結婚才畫下休止符。
母女結伴騎單車的畫面只能成追憶嗎?不,感謝老天爺的厚愛,母親八十了,我也近六十歲,每當我思念母親,或生活裡碰到挫折,一定回娘家對媽說:「走,騎單車去!」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