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盧美杏
近來流行把好朋友說成「閨蜜」,前幾天朋友C酸酸地說:「阿桃要跟她的閨蜜到韓國自助旅行。」自助旅行挺好的啊?我問C為何口氣聽起來似乎不悅,她欲言又止。後來輾轉得知,C一直想擠入阿桃的團體中,許是個性呱噪、八卦等種種因素,最後終沒能成為「閨蜜」。
「中年閨蜜結伴自由行」,一組貌似浪漫的名詞,而我所體驗過的現實,卻是每到一個景點,就會看到那好不容易拋夫棄子的友人忙著採買婆婆的、丈夫的、女兒的禮物;一進到飯店,行李剛放下,便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回家報平安。旅程就在「閨蜜們」一路發揮婆媽省儉比價個性中,時間咻地過去了。
朋友阿鶴是追花達人,臉書裡的美照引得不少朋友自動靠攏求同行,她醜話說在前頭:「我拍花是沒日沒夜,無法配合我行程者,請勿跟隨。」偏偏有個朋友硬說自己絕對可以配合到底,堅持相隨。
結果那次赴日本拍櫻花九天,才走到第三天,阿鶴發現甲地花況不如乙地,立刻決定更改行程,儘管後一日的旅館費用已先支付,她明白告知友人願意獨力賠償旅館費,但友人個性保守,無法承受旅程中的突發變化,堅持不更改行程。結果兩人不僅在異地大吵一架,直接各奔前程,回台後還從此不相往來,旅伴做不成又丟了朋友,實在虧大了。
我還有個朋友真是愛玩,許是開餐廳工作壓力大,一年出國四、五趟不足為奇,她不挑旅伴,舉凡洗照片認識的照相館老闆娘、健身房的點頭之交等等,只要願意與她一起分攤房費,任誰皆可,說是很「隨興」;但旅程歸來,她照樣對旅伴諸多抱怨,至於去了哪裡、收穫了什麼,對她而言,出國就好,一切好說,我總笑她是葷素不忌。
英國作家艾倫狄波頓在《旅行的藝術》中明確指點我們:「一個人從旅行中得到多少,不在於他去過多少美麗的地方,而是在於一個地方發現了多少美麗的故事。」他還說,世界之大,遠超過我們眼界可以容納的範圍,就算走得再快,也不會看到更多。
真正珍貴的東西是個人的所思所見,而不是速度。如同子彈飛得太快並不是件好事,一個人走慢了點也並無害處,因為他的輝煌根本不在於行走而在於親身體驗。
因為要慢所以自助,因為想發現所以自助,如果必須一路照顧他人情緒,在近郊旅行散步便可。難怪有網友暢述「如何在十天內失去旅伴」,也有人血淚分享「慎選旅伴,不怕神一般的對手,只怕豬一般的隊友」等等。
多年來我的自助旅伴大致是先生以及另一組朋友,朋友談不上是「閨蜜」,卻是在一次旅行中,意外發現彼此有相同的興趣,除了美食,我們探索美術館、尋找古蹟、沉迷鐵道之樂,這樣的相伴真好。
我是寧可一個人走,也不願因不對味,而讓旅程成了「走味的咖啡」,這是作為中年女子的任性與堅持。不想失去閨蜜、不想旅行無味,我的中年閨蜜啊,原諒我有一百個不能讓妳成為旅伴的理由。
(本專欄每月第二個周一見報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