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朱玉昌（元智大學中語系兼任助理教授）圖／二十世紀福斯提供

看完《披薩的滋味》，不得不稱許導演一反觀眾刻板印象中寶萊塢炫麗歌舞公式，以嵌入寓意強烈的敘事手法，將原本沉重題材，處理得這麼幽默動人，這是一部鮮活、流暢又風趣，值得品味的溫馨小品。

在雲之彼端，世界的全貌並不相同，人們不會因環境不同，失去對自我環境的認同，即使活在貧民窟裡的人，他們眼裡，除了繼續認真生活，壓根兒沒有意識過貧窮所帶來的不便，他們不羨慕富足，反而安於現狀。

印度新銳導演M．曼尼卡丹（M．Manikandan）將數個真實接觸的經驗作綜合延伸，完成了電影《披薩的滋味》（Crow's Egg），電影從貧民窟兒童的視角，深掘出一個已邁向民主的國度，人心階級卻依然停滯在荒誕守舊的勢利世界，而且毫無掙脫的跡象。影片從英文定名《烏鴉的蛋》，可以嗅出內容想表達的端倪，導演刻意碰觸社會體系那盤根錯節的腐朽價值，為貧窮、為種姓階級弱勢發聲，且企圖非常明顯。

善盡本分無法結善果

故事從清奈貧民窟裡所住的一戶人家說起，一對天真小兄弟為一嘗披薩的宿願，自食其力，用盡能力所及的辦法掙錢。母親為了保釋身陷囹圄的丈夫，處處奔忙，竭盡心血賺取支付律師的高額費用，兄弟倆、母親謹守著神話般賦予的認命教條，默默驅動自己，欲達願望，不靠施捨，只要不斷努力賺足了錢，終究會得到滿意的結果。

然而，他們忽略現實社會的遊戲規則，並非努力的人就能得到好的結果，兄弟倆存夠了錢，卻無法如願吃到披薩，而母親辛苦賺來的錢，也永遠不夠支付噬血律師的再三索價，善盡本分換來的不是完善結局，而是永無止盡的未知開始，這種生而不平等的待遇，教人情何以堪。

當兄弟倆和母親雙雙陷入絕境之際，或許是命運玩笑安排，接續事態的發展超乎預期，先前兄弟倆在披薩店門口，哥哥遭受種姓階級與貧窮歧視的摑掌屈辱，被鄰家孩童用手機全程攝錄，媒體購得播放權，鬧得舉國譁然，混混、政客、財團、警界、媒體、輿論各取所需，交相介入，最後，兄弟、母親的願望滑稽式地迎刃而解，丈夫獲釋也變成芝麻小事一樁，兄弟被拱作閃耀巨星般迎入披薩殿堂，並得以終身享用披薩。

一反寶萊塢歌舞公式

全片場景寫實、段落鋪陳細緻。人物角色與內心轉折刻畫自然、毫不含糊。凸顯種姓階級、歧視貧窮的元素外，還嘲諷政客為民喉舌的基礎，居然是構築在占盡名聲、貪得無厭的虛偽中，而媒體、名嘴擁抱關懷、揭露真相，也都出自於收視背後的商業炒作。

此外，電影點出全球化衝擊在地文化的議題，當引進外來文化時，是否該多一分考慮，影片最後一幕，兄弟倆興奮地咬下了披薩，哥哥滿臉狐疑地問了弟弟：「你覺得這個東西好吃嗎？」弟弟用咀嚼苦澀的表情回應：「好難吃呀！還是奶奶做的烤餅比較好吃，對吧！」顯示全球化趨勢宜與在地文化取得平衡，方能減免日後的風險禍端。

看完《披薩的滋味》，不得不稱許導演一反觀眾刻板印象中寶萊塢炫麗歌舞公式，以嵌入寓意強烈的敘事手法，將原本沉重題材，處理得這麼幽默動人，這是一部鮮活、流暢又風趣，值得品味的溫馨小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