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默子

那一年冬天總覺得特別冷，記得每天幾乎十點不到就往暖被窩裡躲藏，圍巾、毛襪、手套，有時再加口罩、毛線帽，還有暖暖包，整個人就像包粽子似地裝扮入眠。夜裡好夢正甜，似乎睡了半世紀之久，突然房門急敲，外子在門外緊張呼叫，以為是夢裡情景，等我回過神才驚醒爬起。

我倆因為作息不同，加上我鼾聲如雷灌耳，一直以來都是分房睡。外子的叫聲急促中伴著些許虛弱，開了房門及大燈，只見外子臉色蒼白、有氣無力地癱坐在地板上，簡直嚇死我了。二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狀況，怎麼了？趕快上醫院急診去！慶幸有個大醫院離家只有十幾公里遠。

我考取駕照三十年，因為重度近視的緣故，除了白天上下班開車外，平常時日都是外子開車、我當乘客。天色一暗夜幕低垂，我的眼睛就不爭氣，如果晚上非不得已要出門，大都是搭便車或叫計程車。鄉下地方夜間沒公車行駛，出門在外就是機車轎車，為了送外子就醫，我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開車。半夜兩點多的街道竟然還有夜貓族到處亂竄，我從來沒有半夜還在外逗留的經驗，只知道鄉下地方夜深人靜萬籟俱寂，哪知道竟仍有呼嘯急駛的汽車、一大群囂張的機車，害我時速只敢開二、三十公里，痛苦難耐的外子忍住沒呻吟，而我只顧著專心開車，根本不敢分心去詢問病況。

寒冷冬夜的急診室裡，除了值班護士外，空無一人，她親切招呼詢問狀況、寫資料、量血壓，再打內線電話呼叫醫生，一番折騰檢查，體重過輕、血壓太低、心跳過弱……打了針吊了點滴，並留在急診室裡觀察。一向身強體健的外子，只為了大半夜幾隻流浪狗來院子裡亂吠，擾人清夢，於是從暖被窩裡爬起來追趕狗群，就這麼瞬間受寒受凍，因此就差點停止心跳、暫停呼吸了。

這一次追狗而驚險跑急診的事件，驚嚇程度百分百，爾後夜裡即使有再多流浪貓狗擾人，也絕不再起床追趕，自有其他村民會敦親睦鄰，我可不願再膽戰心驚地開夜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