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林少雯

瀛州團練使李廷渥蒞邊郡日，虞人獲子母胡孫為獻。子甚小，繫在馬院。其子跳躍出院，為鴟所搏。母號呼奮躑，晝夜不絕，一旦噬其繩而逸之，捕之莫得，忽於庖中竊肉，置瓦溝上，潛身屋隙間，伺鴟下，躩跳而擒之。遽抉雙目，次除兩翅，乃攜至廄捨，緩剖其腹，磔裂腸胃，陳之於前，哀號數聲，以祭其子，然後寸斷之，肉皆折為縷焉。廄吏驚報廷渥，睹而歎息，遂令人送入山中。 ──《友會叢談》

這則故事取材自《友會叢談》，為北宋上官融所撰，曾任信州貴溪主簿、蔡州平輿縣令、真州鹽倉等官職。此書是他自幼跟隨父親身旁，以及每次與人飲酒談文、談論、談劇之餘，記錄下來的諧辭、俚語、臆說資料寫成。

書中「為子復仇」的故事，是描述瀛州團練使李廷渥所見到的事情。李廷渥到邊地任職那天，掌管山澤草木畋牧的虞人官為祝他新官上任，獻上捕獲的一對猴母子。李廷渥看到小猴子甚是幼小，就把母猴綁在馬廄裡，讓牠可以輔育小猴子。

小猴子頑皮好動，掙扎出母猴的懷抱跳到馬廄外面玩，這時一隻兇猛的老鷹從高空飛下，將小猴子叼走。母猴被繩子繫著，無法掙脫綁縛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愛子被老鷹抓走。愛子被捉走後，母猴接連幾天日夜哀嚎哭泣，終於有一天牠咬斷繩子脫逃了。李廷渥派部屬去捕捉母猴，都捕不到。

不意，忽然見到母猴跑進廚房偷了一塊肉，然後奔上屋頂，將肉放在屋瓦間的溝槽中，自己則躲在屋子的間隙中；這是聰明的母猴在誘捕老鷹的計謀。

只見老鷹從空中飛下來想將肉叼走，母猴趁其不備，一躍而上捉住了老鷹，立即將老鷹的雙眼挖出，接著咬下老鷹的雙翅，然後將老鷹咬到馬廄前，慢慢的剖開老鷹的肚子，將腸胃取出來像祭拜一般陳列於馬廄前的地上，哀號數聲，好似在為牠的愛子祭祀。祭祀儀式結束後，母猴又將老鷹撕成一片片，再撕成一條條的，一洩心中之憤；如此的報復舉動，真真慘烈！

管理馬廄的差役，趕緊去向李廷渥報告。李廷渥趕到馬廄一看，也明白動物跟人一樣有情識，一樣有愛怨之心，牠對母猴痛失愛子深感同情，於是令屬下將母猴送回山中，還牠自由，讓牠回歸林中生活。